要说改革开放30年,不能不说改革开放试验场深圳,不能不说试验场的“试管婴儿”蛇口;而谈起蛇口,自然会想到蛇口的首任掌门人,“蛇口模式”“蛇口精神”的始创者袁庚。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30年前,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夕,袁庚奉命就任香港招商局常务副董事长,主持全面工作。
香港招商局,是中国最早最大的轮船航运企业的一个分支机构,鸦片战争后32年,由清朝重臣李鸿章创建。上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国民党政府将它改为国管,归属交通部,抗战期间,中国招商局总局曾迁至香港。1950年,国民党设在香港的招商局,驾驶13艘商船起义,回归大陆。以后成为新中国交通部的驻港商业机构。
正值拨乱反正、改革开放之声动地而来之际,袁庚奉命主持有着悠久历史的香港招商局的工作,深悟肩负的使命。
袁庚是宝安县人,从香港过罗湖桥,就是宝安的县城深圳。深圳,又名鹏城。从飞机上鸟瞰深圳全景,左右两边有两个伸向大海的半岛,酷似展翅南飞的大鹏两翼,其左翼是蛇口,右翼是大鹏半岛。袁庚的故乡就在大鹏半岛,三四十年代,袁庚就是从这里踏上了抗日救亡的征途。袁庚是幸运的,他盼到了全国解放,盼到了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的到来。
可当他驱车返回别离二三十年的大鹏半岛时,不禁怔住了:当年的邻居、熟人,包括他们的后代都找不到了。仔细一打听,他们早已远走他乡。解放初期的两万多乡亲,只留下五千多人了。岁月流逝,人去房空,还是那几条小河浜,那几座小石桥;还是那几处住宅群,那几排小平房,而且都已破旧不堪,摇摇欲坠了。而同样在这二三十年里,对面香港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入夜,香港灯光灿烂,这里却是一片漆黑;对面沸腾的夜生活刚刚开始,这里早已冷冷清清,万籁俱寂。静夜里,只有偶然传来警犬的狂吠打破死一般的沉寂;海滩上时时袭来一股股刺鼻的腥臭味,那边有偷渡者腐烂的尸体;不远处则是一片黑沉沉的坟头,那里掩埋着200多具因偷渡而死者的尸骨。
老革命袁庚的心在颤抖:当年浴血奋战打江山的中华儿女,后来为什么一个个离她而去,远走他乡?贫穷与落后,能说就是社会主义吗?不,闭关自守,穷干、蛮干的状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该打开国门,引进外资,建设我贫穷落后的家园。招商局是大陆驻港的唯一有经济实力的中资企业,该率先到深圳来办一个工业区。
深圳以南有个半岛,形似蛇头,又名蛇口。那边水深岸平,可以建船坞,造码头;与香港的海上距离又最近,可利用香港的电力;又靠近深圳西丽湖的水源,在那里辟一块地方,建工厂,办企业,招收内地的劳动力来做工,为民造福,为国增收,那该多好!
返回香港,袁庚恰遇刚从西德考察回来的交通部长叶飞,他俩想到了一起,谈到了一起。离港返京时,叶飞取道广州,与广东省负责人专门洽谈驻港招商局在蛇口办工业区问题。
广东省与交通部两方负责人的思路一拍即合。中国与世界都在呼唤改革开放,广东省地处南疆,面向大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该尽快把国门打开!不可再失时机。
广东省、交通部即联名向国务院打报告,提出招商局在蛇口境内建立工业区。“这样既能利用国内较廉价的土地和劳动力,又便于利用国外的资金、先进技术和原材料,把两者现有的有利条件充分利用并结合起来,对实现我国交通航运现代化和促进宝安边防城市工业建设,以及对广东省的建设都将起到积极作用。”
这份报告于1979年1月6日发出,就在当月下旬接到了国务院通知:李先念副主席、谷牧副总理要召见彭德清(交通部副部长)、袁庚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