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要回答这两个问题,我觉得从西方的古代历史说起,在西方的文化里,一直存在着一种东西,叫做"审美喜悦中的悲剧意识"在希腊人那里这种意识叫做Arete崇拜,Arete它这个词的含义,就是指战斗时候的勇敢、英勇,你英勇了干嘛呢,你英勇了就是要获得你的荣誉,但是后来希腊人又认为,你这样呢还有点自私,真正的英雄是利他的,所以呢,那个Arete崇拜就引申为品格上的完善、高尚。
那么希腊人为了实现这样一种英雄崇拜,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结果就造成很多悲剧性的后果。在荷马的《史诗》里,那些伟大的英雄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那个阿伽门农,他把女儿祭了海神,打仗最英勇的那个人叫阿基里斯,他没有得到荣誉,反而命丧黄泉,还有一个人就是想出木马计的那个人叫奥德修斯,战争是胜利了,但是回家却回不了家。命运把他在海上漂泊了十年,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这些故事告诉我们,你为了追求那个Arete,或者你要去当那个英雄,你就得像神一样去过日子,但是人又不是神,神是不死的,我们知道希腊有很多神,有宙斯啊、雅典娜,海神波塞冬,他们不死好好的在奥林匹斯山上过日子,但是人要去像神一样过日子,就要必死无疑,但是希腊人为了那个极限的审美喜悦,还是要这么干,于是它在哲学上,大概是亚里士多德概括的吧,就是说,"生命不在于它的长短,而是它的质量"。
还有一句话,就是"时间不在于它的长短,而在于它的重量"。所以人去像神那样活着,虽死犹荣。为什么呢?这就是英雄主义能造成生命中的最强烈的那种审美喜悦,那么为了实现这种喜悦,就往往要用一种武功里面所说的化功大法,什么叫化功大法呢?就是说你平时功力没有那么大,但是为了打败敌人,你用一种化功大法使自己的功力突增十倍,结果你就胜利了,但是你胜利以后,你也就死了。
虽然战斗胜利,但是必然死去,这就是西方审美喜悦中的悲剧意识,有一个哲学家他的名字叫雅斯贝尔斯,他就认为这个问题说到底,主要就是一个理想与能力的问题,他说理想总是超过能力的,那么你的受挫感就永远没有办法满足,他的办法就是要么你提高你的能力,要么你降低你的理想,但是因为你的理想永远不会降低,你的能力永远不能匹配你的理想,所以这种悲剧意识,就永远不会瓦解。
那么还有一个哲学家叫做海德格尔,他却不这么看,他认为这主要是一个不平衡的问题,什么东西不平衡呢?就是你的张狂和你的遮掩之间不平衡,他说了一句话,叫做"世界每分每秒在张狂,大地每分每秒在遮掩"。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的人生啊运作得很快,就像那个钻井的钻头,钻得飞快,但是你旁边的保护系统也很好,你的冷却系统也很好,那么这样呢,你也不会损害,无论是海德格尔还是那个雅斯贝尔斯,他们开出了两副药方,都没有办法从本质上来解决那个西方人的悲剧问题。
但是很有趣,他们自己解决不了,就把目光对准中国,西方人一天到晚要问自己,中国有很多叫他们困惑的地方,他们要问问题,第一个问题,一谈起中国就是说,中国的人口为什么这么多,还要问中国的历史为什么这么长?还要问这几年中国发展为什么这么快?还要问中国人为什么生活的那么悠然自得?没有我们那样的紧张感,这些大惑不解的问题,常常困惑着西方尤其当代的西方人。
崇拜英雄,虽死犹荣,充满悲剧意识的西方,如何看待人与自然的关系?从理念到实践,西方文明的局限性体现在哪?
西方那个文明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很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上述的英雄主义崇拜所造成的透支和泡沫。这要从西方的文化传统和西方的人的实践行为两个方面来加以解释,西方那个文化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征服性的高科技文化。你说从本体论出发,他把本体分成两个,一个叫自然、一个叫人,然后,自然是无机的,人是万物之灵,所以有机的人对无机的自然,就是一种征服关系,所以西方那个景区挺漂亮的,上面造个城堡,我们中国人用木头造房子,他们是用什么?石头造房子,石头造的城堡马上就破坏人文景观,变成一种征服感。
从认识上来说,西方那个文化有一种两元对立,什么叫两元对立呢?就是容易把差异变成对立,什么叫对立起来,对峙起来才能分高下,比如说灵与肉,比如说精神与物质,人间与天国,人与非人,本我与他我,从而就建立起来一种对应的关系,但这两种关系是平衡的吗?这两种关系不是平衡的,是有一种高低之分的,比如说本我,我这个词在西方是要大写的,你就不必了,你是他我就应该小写了,是不是,比如说,那个天国与人间,神肯定要征服人的了,那么神要比人大,是吧,神要大写,GOD,人应该小写,是不是,所以呢这样一种对应的关系,什么都对应起来,两分法,结果,就搞得非常紧张,产生一种征服的状态。
第三个情况就是他们很容易把事情看作物质化,他们把自然认为是物质的,把人也认为是物质的,《人是机器》,这种书也是他们写出来的,中国人从来不写一本书叫《人是机器》,工具理性,主人对非人,就是这么一种征服关系。他们的美学啊,西方的美学上来看,也是突出一种英雄主义,一种征服关系。米开朗琪罗那个大卫,简直就是作了一个男人的榜样,拉斐尔笔下的圣母像画的那么妩媚,那么这样一种东西都是放大了个人,目的是激起一般的人去当英雄。
它的神学也是一神教,强调神的意志,神定论、天堂论、原罪、地狱体现了一种神对人的征服,是不是,西方的天主教,本来它的教义里面是有一种这样的关系的,叫做合作论,就是你如果要灵魂得救要进天国,一部分是靠上帝的恩惠,还有一部分是靠你自己的努力,你做好事然后你就可以在上帝的帮助下,双方合作可以完成你的得救,但是后来出现一个人叫马丁·路德,他觉得你自救,你做点好事就能得救,不是自救嘛,不行,你应该把那个得救完完全全的变成上帝来救你
后来更复杂了,叫做"前定论",说你得救不得救,完全是神的意思,他想使你得救你就得救,一切都定好的,那么神的意愿你是不能猜测的,因为你是低级存在不能搞清楚神的意愿,也不要去猜了,一切都是前定的,后来那个加尔文说得更加的有趣,加尔文这么说,他说假如你得救,你应该感谢上帝,你要感谢上帝的恩惠,假如你不得救,你也要感谢上帝,你要感谢上帝的公正。所以这样一来你就不要管了,这就是神对人的彻底征服。从这些例子来说,我们看出什么,我们看出西方文化的价值核心是什么?就是一种过于重视物质占有和社会成就,过于看重了征服,它过于把世界理解成是物质性的,对立性的,而没有看到人的存在的问题,没有看到以人为本的问题,这就很容易造成悲剧,这是从西方的文化来看的。
我们再从西方的实践来看,在强大的英雄主义的背后,西方那个社会是大量产生泡沫的社会,你比如说军事上来看,打了太多的仗,确实是削弱了西方的实力,我们不要去说一战二战。也不要说殖民地,也不要说他们要争夺世界霸权,我们看到这样一系列的战争打下去,就感到在一个实力不足的情况下,需要去搞世界上的军事霸权,实际上这种情况就已经出现了军事上的泡沫。虽然就是像我们说的希腊人的这个东西就复活了,虽然你要什么,你要去征服世界,但你用的不是真正的实力,你用的是什么?是化功大法,是不是啊,结果就透支了。
第二个情况,西方的经济过分的依赖了外向型的经济,自己国内搞得不好,甚至国内的市场还被外国占领了,你比方说美国的汽车市场,现在都被日本在美国开的公司占领了,最近申请破产的那个通用汽车公司,它的问题就是国内搞不好,它有国内国际两块,国外的员工一共有两万人,却成就了它生产总值的70%,国内的人口有26万人,却只占了它收益的30%。然后每生产一辆美国的汽车,它要付里面的员工的医疗保险费就要1600元,这样怎么搞得下去了,所以这种过分依赖于国际资源的外向型经济,产生了很多的经济泡沫。
第三种情况是过分强调荣誉和成就感,这使得人的生命透支,那么社会给了他很大的荣誉和成就感,却使人的生命透支,这样一种社会权利的瓜分,过分的竞争,虽然你获得了社会承认,但是你生命透支了,还有过分强烈的消费欲望,叫做消费透支、财政透支,过分强调享受了超前享受,这就导致了信誉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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