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靡中国的哈贝马斯热,终究难挡对其片面的理解,文化认同日益艰难,民族国家如何应对挑战?世俗社会和神圣世界之间有着怎样的矛盾?
我们来看哈贝马斯思想,我们知道现在研究哈贝马斯在中国,有一个叫哈贝马斯热,我到我们国家图书馆去搜索了一下,10年,也就是这10年,那么中国大陆以哈贝马斯作为选题,来撰写博士论文和硕士论文的一共有多少呢?一共有65本,其中博士论文是30本,硕士论文是35本。大家可能觉得,绝对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你要知道,是面对一个我们相对来说非常陌生的思想家,而且他的最主要的著作,虽然已经有了大量的翻译,可是有相近一半,目前还没有翻译,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这么多的研究的论文,应该说,我想连西方人都会感到震惊。所以说现在这个哈贝马斯热一点都不过分。但是呢,哈贝马斯热遮盖不了我们对哈贝马斯目前理解的这种片面性,比如说,我们到目前为止对于哈贝马斯自身的思想定位,到底怎么来确定?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每个人都抓住他一个方面,我每次看到这个杂志上的研究哈贝马斯的论文,我都会想起那个故事,就是《盲人摸象》,我自己个人是把哈贝马斯的思想概括为一种现代性批判,那么刚才在和王老师讨论的时候,也已经提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一个非常鲜明的立场,也就是跟所谓的后现代主义,或者说后结构主义,不共戴天。这我们都知道,对整个过去的理论的发展的过程有个了解的话,那么这种所谓的现代性批判到底表现在什么方面?第一在思想层面上表现为后形而上学,主要是用于理性批判,这是第一个。第二在政治层面上表现为后民族结构,主要是用来批判政治。第三个在社会层面上表现为一种后世俗社会,主要是对现代社会进行系统的清理,所以这三个不同层面,我们知道任何一种思想你要是发挥你的有效性的话,必须在两个层面上进行穿透,一个是在政治层面上,一个是在社会层面上,所以我们看到哈贝马斯的思想基本上是以这三个"后"上构成了三位一体,以后形而上学,同时穿透现代国家和现代社会,成了所谓的后民族结构和后世俗社会。
后形而上学肯定是针对这个形而上学而言,在哈贝马斯论里面,形而上学到底指什么呢?很简单就是指意识哲学,就是指语言哲学转向之前的意识哲学,而且他认为这个意识哲学主要涉及到三个概念,第一叫统一性思想,第二叫唯心论,第三个是一个非常顽固、非常强大的、所谓理论优先于实践的这个传统,那么经过语言学转向之后,他认为这三者在西方都已经被彻底地解构,转向另外一个层面,这里面具体表现为通过对这三者的批判,集中到对理性的批判。那么对理性批判表现的一点就是要对理性进行定位,把理性重新定位到什么地方?其实就是定位到一个语言共同体当中,所以我们看到这里面对理性的批判很快转换成了对语言的批判,而且呢,语言的批判集中体现在对语言在人与人之间的具体运用的批判,按照哈贝马斯来说,就是,他所关注的语言不是过去传统语言学所关注的说,语言用来表意,而是关注的是,语言如何用来做事?那么语言真正的功能在什么地方?真正的功能在语言形式,这个形式的目的是促成,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这是后形而上学思想,最关键的一个内容,那么后民族结构,也就是在政治层面上,它的核心到底是什么?它的核心是两个,第一叫民族国家批判,前面我们已经提到了,我们知道现代国际政治的主体,是民族国家,而这个民族国家其实是一个现代化的产物,第二个是世界大同主义批判,这是哈贝马斯后民族结构要关注的两个核心范畴。
那么民族国家按照哈贝马斯来讲有五种:一种是从国家到民族,这里面最典型的是法国、英国,以及美国,就是先有国家再有民族,第二种是从民族到国家,就是先有民族后有国家,这里面包括德国和意大利,第三种是叫后殖民的民族国家,这主要是亚非拉殖民地的国家,第四种叫后集权的民族国家,这里面包括前苏联和前南斯拉夫,分解之后产生的一些民族国家,最后一个叫非常悖论,叫前现代的民族国家,主要是指中国,前面四种他认为这里面出了最大的问题的是第二种。
从民族到国家,大家知道这些国家后来都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法西斯主义,都是从这出现的,就是当他先有民族,而没有国家载体的时候,很容易出问题。那么民族国家作为一个政治实体,它存在的功能到底在于什么地方?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之后,我们面对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如何实现社会一体化,也就是我们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团结感,靠什么建立起来?那么在前现代我们有很多,比如在西方是靠宗教,那么在我们中国是靠相同的,所谓的儒家思想或者说道家思想等等,这套传统文化的资源,但是你的社会在现代转型过程当中,都是以打破传统为代价的,在这个时候这些传统的资源不足以再作为你社会一体化资源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你靠什么手段,来把大家再统一起来、再团结起来、再凝聚起来。这个时候我们知道,政治认同和文化认同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也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之下,民族国家诞生了,那么民族国家出现之后,面临两种挑战,第一种是内部的多元文化的挑战,第二种是外部目前越来越强势的所谓全球化的挑战。
那么这两种挑战我们都能看得很清楚,多元文化的挑战,我们知道你要把大家凝聚起来,要靠一种共同的文化认同,但是随着社会文化的多元化,这种共同的文化认同建立越来越困难。特别是所谓的少数文化。那么全球化就更加清楚,全球化使得我们现在这种国与国之间的边界的相互渗透,在文化层面上的相互渗透,在其他层面特别是在经济层面上的相互渗透,变得让你越来越不可以确认。所以这种情况下,那么民族国家到底怎么办?这是哈贝马斯思考在后民族结构当中思考的一个问题。所以他提出一个是要扬弃民族国家,也就是说在保留民族国家继续作为国际政治主体的前提下,建立一种新的所谓没有世界内政的或者没有世界政府的这样一个世界新秩序,这种世界新秩序更多的是要发挥一些,超越民族国家的那样一些组织的作用,这些组织当然他哈贝马斯强调必须只能作为民族国家的一个补充,而不能取代民族国家。这是哈贝马斯的第二个所谓的后民族结构。那么第三个在社会层面上是所谓的后世俗社会,这我们在前面,这个我想更多的是指西方社会,我们知道西方社会在现代性转变的时候,它发生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叫世俗化。
这种世俗化主要是告别了中世纪的宗教信仰传统,而且是越世俗化越好,所以解神圣化、解神话化为目标的这样一个世俗化的过程,那么在这里面呢,在整个发展的过程当中,出现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就是所谓的知识和信仰之间的对立,这个问题,在很长一段时间其实是被遮蔽了,被遮蔽的原因就在于世俗化一路凯歌,与这种现代科技发展为代表的这种世俗化的思想成果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但是到了9.11的时候,把这个问题又重新提出来了,就是人们都在探讨9.11为什么会发生?这个时候哈贝马斯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他说:9.11出现的背后根本的原因在于,世俗世界和所谓的神圣世界之间的矛盾,或者说是知识和信仰之间的一对冲突,所以在这个基础上他开始,对所谓的启蒙传统,以及西方宗教传统进行反思,他认为两者其实都应该意识到自己不是绝对的,都是有自己的界限的,他说哲学上启蒙哲学的很多范畴,包括塑造了西方当代社会很多认同的那些范畴,比如说责任、比如说自主性、比如说这个解放、比如说实现、比如说个体、比如说共同体,所有这些范畴他认为都和西方前现代的宗教思想有着紧密的联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存在着一个知识和信仰之间如何相互重新开放,重新学习的可能性,这是后世俗社会关注的一个核心内容。那么我们对哈贝马斯的思想做这三点的概括,是试图从这三点当中,找到对我们有启发的这样的一个意义。当我再回过头去做一个反思,对中国20世纪思想的这个历史,做一个梳理的时候,我发现德国的哲学人类学对中国影响之深刻,可以说是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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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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