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中国社会道德变迁
2009年06月15日 14:27凤凰网专稿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在延伸的历史坐标中,纵观整个20世纪,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如何完成从"动员"到"复员"的道德转变?它呈现的又是怎样的发展曲线?

曾经有一个英国的史学家,叫霍布斯鲍姆,他曾经把20世纪或者说20世纪的主干部分,比如从1914到1989这个主干部分称作一个短的20世纪或者说核心的20世纪,那么他把这段时间称作一个"极端的年代",有一本书就叫《极端的年代》,在西方第一次世界大战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它带来的结果很快就是多少皇冠落地,十月革命等等,世界发生一个很大的变化,而这个一次大战其实也就是由各国进入总动员开始的。那么这个极端时代,20世纪的这个和过去的或者其他文明,或者是,有什么不一样呢,所以我更愿意把这个时代,尤其联系中国的情况,我称之为一个动员时代,这是一个过渡时代,我称之为动员时代。

我们知道在中国的20世纪上半叶,内忧外患,经历了一系列的战争,在一九四几年之后,一直到文革,又经历了一系列的运动,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不断地紧张和激烈。那么这样一个动员时代它的特点,就是表现想动员大众,开始尤其是最早,像包括我们北大的校长蔡元培曾经,他是前清的进士,翰林,他甚至喊出劳工神圣,劳工万岁,为什么呢?因为第一次就是说试图使人民,使劳苦大众成为历史,成为世界的主人,当时北大的很多学生到门头沟,到好多地方去动员,像湖南那边到安源,到煤矿去动员,给工人说,工人两个字,过去是竖着写,是什么字啊,工人,天,对,是天,就你们工人,过去是牛马,现在要做人,你们应该顶天立地,应该成为主人,所以这个动员的对象是大众,动员的主体,开始是知识分子,青年学生,当然后来是政党及其组织,包括外围组织,后来甚至是政府,那么这样一个动员,可以说从学运到工运,农运,从和平手段的运动到武力手段的运动,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大运动里面套着很多小运动。

它开始致力于主要是思想的启蒙,后来越来越致力于武力的解放,开始试图融入其中,后来是越来越自上至下,有一整套唤起大众的目标观念来作为旗帜,而且发展出一套精致的发动群众的手段和技巧,但是今天这些东西对我们已经相当陌生了,过去我们是,我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没有多少休息天的,晚上经常是要开会,到了80年代初突然发现,有一天发现,有好一阵晚上不开会了,单位不开会了,过去是经常开会,学习会,批判会,传达会,很多,另外经常有很多劳动,南方是双抢,义务劳动,红旗招展,人的海洋,旗的海洋,现在就好像没什么动静,这里修了三环,那里修了地铁,那里一个大楼耸立起来了,过去这些都是,要通过群众运动来解决,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社会的目标,都是通过运动来解决,首先造舆论,铺天盖地,现在通过很多现代高科技,北京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过去西哈努克亲王,比如说要访问,到北京,到杭州,到上海,大家都不工作了,那一天,几十万人,甚至上街动员起来欢迎西哈努克亲王,今天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吗?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是一个巨大的一个变化。

当然我这里还要说明一下,我这里主要讲30年,但是我是交代一下前面的一些前因后果,我刚才所说的动员时代的顶点,不是发生在这30年,是在这之前,在文革,我们现在看到的这30年,实际上它是一个下降的一个曲线,不是完整的过程,更不是上升的曲线,实际上在这30年,只是一个余波,也就是我说的不断地淡化运动的因素,斗争的因素,不断地淡化,直到最后在相当程度上基本被消解了,运动的因素基本上被消解了。那么这样一个变化,这30年,这个基本的趋势,我想把它分成两个阶段来说,一个当然就从1978年底一直到80年代末,甚至你也可以甚至再划后一点,划到邓小平1992年南巡,那么这一个阶段,还仍然有很多运动的余波,甚至是用运动的某种形式来化解运动,比如说早一点大家能听到有五讲四美三热爱,这是一个运动,但是这个运动比如说培养四有新人,这样一个运动它是和以往的文革或者阶级斗争运动不一样,那时候赞颂的是革命小将,造反先锋,你们有时候现在还能看到这样的片子,而是强调文明礼貌,但是运动的方式确实还是有过去的余波,还是采取比如说,过去80年代了,每年3月份是很热闹的,尤其3月5号,学雷锋的日子,大家上街,可能几十万人上街,军区司令员也上街,市长也上街,然后打扫卫生,那么你看到的是一个轰轰烈烈的这样一个场景。这个是讲80年代。

那么90年代呢,我们说动员式道德在80年代消减已经开始,但是到了90年代,这个过程就飞快地加速,甚至可以得到某种完成,但是这个力量现在主要的不是政治力量,是什么力量?经济力量,市场经济,加上全球化,这样一种力量迅速地改变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很多事情都越来越讲究实效。政治上就越来越少搞运动了,尤其没有那种全国规模的群众运动,很多功能是通过官员的体制或者科层的体制,当然在这种市场经济情况下,官员所能掌握的经济资源远非过去所能比拟。

我在军队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副连长,仅仅因为就是贪污了几百块钱,然后就办学习班,那时候办学习班实际上就双规了今天的,那现在这是不可同日而语了,现在都是动辄百万,甚至千万,但这个所掌握的资源不一样了。

政治对道德的提倡其实也越来越采取日常缓进的形式,而不是运动的形式,而且开始意识到就是说这个领域,道德领域的相对的独立性,就说它不是,很多内容不是以政治为转移,更不是以过去经常变化,很难把握的路线斗争为转移,因为有一些天经地义的东西其实任何时候,任何社会都要存在,要不这个社会就很难维系,就可能要走向崩溃。所以就越来越遇到道德历史的传承性和普适性。而且英雄的人物也越来越不是由上而下来"树"起来,过去是经常要树榜样,树英雄,现在这个"树"有很人为的痕迹,比如说雷锋,其实我们知道名字本来,他真名不叫雷锋,叫雷振兴,但是这雷锋多好听,多好记呀,要树立一个英雄,那就尽量地都要完美,后来还有王杰还有什么,刘英俊,刘英俊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杰可能是改了名的,那么这样就是,现在的当然就是不会去跟人改了名了,另外也是自下而上的很多,我们只是评选,而且是老百姓评选,比如说最感动的人或者等等,而且这些被评选的人,你会发现,各种各样的也都有。包括比如像2004年评选了一位捐肾救母,孝道感天下的一个孝子,田世国。甚至还评选过,有一次评选了一个日本的律师,2003年,40多年为中国受害者打官司,无偿代理,自行垫付一切费用,一个日本律师,也评为最感动中国的年度人物。那么你发现这些就,它相当地多样,但是在这里面有一种普遍性,这个时候更强调道德本身的标准,而不是政治的标准或民族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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