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歌苓：对吧，拧巴过去的那一套是很有意思的，对吧？在舞台上那你下边的人是被他扮的这个形象挑逗了呢，还是被他实际上原本的这个性别挑逗了呢？台底下为什么那么激动呢？这两个人在台上搭档演戏。

窦文涛：这里面这个暧昧啊，它奥妙无穷。

严歌苓：对，非常好这样。

许子东：这两个明星他也要学一点这个唱戏的这些东西，是吧？

严歌苓：对。

许子东：他也不容易啊。

严歌苓：对。

窦文涛：对，所以我就觉得导演哪，有时候也是没办法，我就记得看一个好像叫费里尼嘛，他这个自传，他就讲他这个心情啊，他能到什么，就是说他呀，他的电影啊，就是有一次他拒绝去电影院看，为什么？

他说电影院演的那个是按照那个发行公司的要求剪成了1小时45分钟或者2个小时，他说我心中的电影是3个小时的，我就认我这个，所以我不要去看那个被迫剪短了的东西，所以你看他有时候表达和篇幅啊，确实有矛盾。

严歌苓：对。

窦文涛：其实就是说呀，我倒感兴趣，梅兰芳这个人，他这么吸引你，你对这个人有些什么感想啊？我觉得这个人是一个蛮难得的人，他应该讲是很多地方让我觉得我是很难做到的。

他首先看这个人是永远在自强不息的，咱们用一句当今的语言说，他是自强不息的，他是唱的那么好，他不断的，因为他没有读过什么书，读过大概四五年书吧，那么下来就不断的要学，后来他的文言文写的也蛮好的，然后画出一笔画来，写出一笔字来，都写的很好、画的很好。

那么他也是一个对人的那个要求是很少的，基本上是与世无求的，对吧？对人家他是很宽，对自己是很严的。那么我觉得从做人到做艺，他这两方面来说都是非常，我觉得唯一不满意他的，我就觉得他后来好像是到了新中国成立以后，他的这个对艺术的整个京剧艺术的发展什么，他的投入太小了，然后很多时候都去亲临去慰问演出啊什么。实际上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样的一个身份了。

窦文涛：嗯。

许子东：也变成一个符号了，最重要的统战对象，对不对？

窦文涛：所以我就觉得像梅兰芳，你说他这样一个人，他这辈子，我就总觉得，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活的太累了，他到底是过的比较舒服，算是这一辈子觉得挺平安过去了，还是个什么感觉呢？

严歌苓：我觉得他应该是活的还是比较满足的吧，虽然很累，但是我觉得他还是比较满足的。

许子东：我觉得他不会累，因为我们累都是因为我们在世界这个舞台上，这个角色跟本身的一个冲突，他这个本身跟角色的冲突反差是最大的，他已经做到最大了，一个男的在演一个女的，所以连这么样都能够扮下来，而且扮的最成功，其他的。

窦文涛：许老师的意思，那么拧巴的事儿都干了。

许子东：对，这么拧都拧了。

窦文涛：生活中算什么？

许子东：转一个小转弯算什么嘛，他这是很幸福，艺术人生啊，最好的代表就是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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