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我知道。
窦文涛:现在这个80后的作家嘛,郭敬明,我打听打听挣多少钱哪?说是1300万元的版税收入,还是蝉联冠军宝座,比他去年还多200万。
梁文道:嗯。
窦文涛:然后这第二名呢,就是那郑渊洁,上过咱们节目的。
梁文道:对。
窦文涛:第三名叫杨红樱,一个是1100万,一个是980万,富豪榜第二、三位,就是中国作家富豪榜,一石激起百重浪嘛,文道这个怎么样?
梁文道:可是我对这种榜的计算啊,首先那个计算方法我有点保留跟怀疑,为什么?因为我去年的时候我也看到这个榜,它这个榜的算法就是算版税为主,跟稿费,但是问题是到底你能不能够这样子来计算一个作家的收入呢?
我比如说举一个例子,像演艺人员,像一个电影明星,你怎么去计算谁的收入高呢?你只算他的片酬吗?还是加上他的花红?要不要加上他的广告费呢?他做的活动费又算不算呢?那为什么那些费用也应该算进去呢?因为那些都是界外收益,那是等于是因为他演电影,他演电影有名气之后,人家才找他做广告代言人,才去出席活动,对不对?所以那些钱也是有关的嘛。
窦文涛: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的界外收益太小了,我一直没弄明白。
梁文道:你不是说你不计较了吗?
窦文涛:我一直没弄明白,我说我跟别的主持人有什么不一样,你这一说我发现了,他们这个界外收益都比我多。
朱大可:对,本质差异。
梁文道:对啊。
窦文涛:我就拿公司就是界内嘛。
梁文道:对啊,没错,你对凤凰太忠心耿耿了,对不对?但是你看比如说像作家也是,你比如说郭敬明这样子,他是靠写作,我知道他收入很高。但是比如说他写作以外那些收入,是不是也是因为跟他写作有关才有的收入呢?举一个例子,你比如说像于丹,就复杂了吧,于丹的收入,她到底她那些光碟算不算,她《百家讲坛》那个做电视节目又算不算?我昨天才碰到于丹嘛,她就说她现在她很多有些盗版的,那就没办法算了,那非常非常多的。
朱大可:不过演讲的费用也是很高的。
梁文道:对啊,你比如说作家,人家会请你去演讲嘛,那演讲的费用你算不算?
窦文涛:而且现在这个人多面化了,您说这个郭敬明是吧,他是作家,但是我感觉他另一个身份呢,还是艺人,最近还有说他签约什么一个什么娱乐公司嘛,说签约费,传出来也是什么200万什么的,也说他。像你对这个80后的这些个弄潮儿,您有什么认识啊?
朱大可:说老实话,我实际上是跟他们有很大的代沟,就是对他们了解实际上是非常少的,就是有的时候也会看一下网上,因为我们这些网上都挂着他们的小说,看一下,基本上是看一页、两页,看不下去了。
窦文涛:那是不是因为咱们上岁数呢?
朱大可:有可能就是咱们都老了,是吧?阅读趣味落后了,是吧?但是我可能还是有一种就是坚持一种精英阅读的这种习惯,可能这种习惯妨碍了我,我不知道,就是总之就是说觉得我们的趣味跟他们趣味差别太大了。
梁文道:嗯。
窦文涛:你看啊,这次这个榜主还特意声明,说这个富豪榜啊,叫做非关文学,无关文学,事关娱乐,就是人家把自己摆清楚了,就是娱乐。你像对郭敬明啊,我收集一下,我才疏学浅,我也没看过他的书,但是呢,我听几个方向上对他的看法,比如说有的人是说,说这也叫作家吗?
还有一个人这个骂他,昨天还有人跟我说,说我怎么翻开他的书里边都是名牌啊,都是品牌,看见一堆品牌,对吧?但是呢,还有一种人呢,似乎这种人呢,是主张一种在这个世界上啊,强人哲学,或者说是那种弄潮儿,就是说他这个哪,竞争力很强。
朱大可:成功哲学。
窦文涛:对,成功哲学,就是经营力很强,比如说你看这个郭敬明,他这个经营啊,他不光是写一个书那么简单,整个出版,简直就是一个产业链,所以他能做这么大的盘子。说这个,也是一种新现象,也值得佩服。
朱大可:实际上严格意义上这不是一个文学,他已经是一个大文化的一个现象,就是他把整个的商业链全部操作起来,我觉得这跟原来传统作家是完全不一样的。传统作家实际上是用很低廉的那个纸和笔,鲁迅讲,我就是那个金不换,一毛钱一支的笔,是不是?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他的成本投入是很低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书写,而且没有这个炒作,后面的市场的这个炒作、广告,这一系列的运作,他自然通过他的读者自然的流传,慢慢形成他的这个读者群。这个是过去都是很自然的发生的,而在这个我觉得在这个我们讲,晚期资本主义或者叫资讯资本主义时代,炒作变成了一个作家,或者说一个文学类艺人的这个出现。
窦文涛:文学类艺人。
朱大可:我觉得他是应该是一个文学类艺人,以文学为核心的,这样一种演艺的这样一种事业。
梁文道:对。
朱大可:所以我不叫他作家,我对这个应该更准确定义是文学类艺人。
梁文道:对。
朱大可:所以他会去演艺。
梁文道:对。
朱大可:这个跟作家过去是不同的。
梁文道:而且现在的文化产品有一个特性,就是我觉得现在的文化产品本质上,如果从商业上来讲要成功的话,他应该是一种很容易越界的产品。什么叫很容易越界的产品呢?
举个例子,比如说像好莱坞,我觉得是最明显的,好莱坞那种产品,比如说像《魔戒》,或者像这个《哈利波特》,它是什么样的一种产品呢?就是它一做出来的时候,它就没有打算把它变成很纯粹的一部电影,或者只是小说。
或许罗琳在写《哈利波特》的时候是很纯粹,但是后来呢,大家会发现,小说应该怎么写呢?就是尽量写成那个结构跟人物,使得别人很容易把他改变成一个可以玩儿的游戏,像电脑游戏。
窦文涛:嗯。
梁文道:改拍成电影,改画成漫画,把那个人物性格形象很鲜明,我可以做成玩偶,可以做成画册,所以呢,现在经营文化产品,聪明的那种有创意的人是怎么做呢?就是我写一本小说,这个小说的目的不只是要写好它,让它好卖,还要让这个小说呢,迅速的衍生出一部电影、一部动画片、一个电视连续剧、一个电脑网上的网游,那么就不断的蔓延出去,所以你在创作的是一种,一系列的链条产品。
窦文涛:哎,这个我刚才呢,跟这个大可兄还问他,我说像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小说,《红楼梦》,这是说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些东西了,还是说现在只是一个暂时的混乱时期,我看您的观点呢,基本上就是认为可能这种媒介啊,确实将来不一定就会有了,就是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可能渐渐就没有了。但是呢,说是这个文学的灵魂哪,会像水一样渗透到很多方面。
朱大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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