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所以就是你看这个现代化啊，对各个民族来说都是一个掺和的过程。

王蒙：是。

查建英：对。

窦文涛：你讲这印度啊，让我想起这个东南亚，因为你看有研究日本的这个学者跟我讲，说日本人就是这样，他在他们国内啊，一听你说话，他就好像这个语言他就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他知道怎么跟你聊天儿，尊卑。所以为什么说一个外来的人，他就有点儿乱，他闹不清该把你放在哪个社会身份上，您的见闻是不是这样？

王蒙：是，这个日本我现在还得不出这个结论来，因为日本人有这么一个好处，他就是在工作上他的尊卑非常的厉害。

窦文涛：清楚。

王蒙：你跟他说什么事儿的话，他那个俩眼瞪着你，然后在那儿听着，“嗨，嗨，嗨”，他绝对是，绝对是这样。就是跟拍的电影上那个一样。

窦文涛：对。

王蒙：可是要是他下班以后一块儿喝酒的时候，绝对平等，老板哪、雇员哪，可以一块儿开玩笑啊，你捅我一下，我逗你一下，没关系，日本人有这个好处。

窦文涛：那东南亚呢？

王蒙：东南亚可不一样，东南亚啊，我去访问像什么泰国啊，包括我在那个我没有去过，大家在北京也接触过柬埔寨的一些官员什么的，他这个尊卑长幼分的非常的清楚。他这个地位低的人，比如说假设咱们仨官大一点儿，现在有一个官小点儿的从这儿过，他得弯着腰过去，有时候半蹲着过去。就像咱们那川剧里练那个矮子功的那个，哎，他那么走过去，他绝对不敢直着腰走过去。

窦文涛：现在还这样吗？

王蒙：是这样。

查建英：哎呦。

王蒙：是这样，另外呢，还有一点中国这个，这个在全世界都给予好评的，就是中国这个革命革完了以后男女平等，相对，你要说找不平等的事儿也多了，这个您别抬杠，是不是？不平等的事儿也很多，但是相对比他们平等。

查建英：对，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

王蒙：这个外国人有的都很惊讶。

窦文涛：是。

王蒙：说这个孩子也可以姓父亲的姓，也可以姓母亲的姓。

查建英：对。

王蒙：现在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能做到。

查建英：而且比如说男的也下厨房。

王蒙：男的也下厨房。

查建英：这个印度朋友就说他根本就说很少，除非在大城市知识阶层，受过教育的那有点儿男女平等的意识，否则你要问他，问一个印度的男人，说你们家谁做饭啊？他感到你在羞辱他，因为这个男性是根本不能进厨房的。

王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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