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王老师是研究日本的学者，他北京大学的。为什么又把您请来呢？我也跟你们交流一下，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对日本有兴趣。我想是什么原因呢？可能是一些朋友啊去日本旅游，听他们讲起来，说京都有多么样的美，这个城市是什么样的干净。但是这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哪。所以我最近是想去一趟，然后呢，我就觉得，需要了解，还买了一堆关于日本的书，其中有一个是戴季陶，戴季陶当年咱们知道，戴季陶主义嘛，被认为是反动的,据说他日本话说得比日本人还好。做过孙中山的秘书嘛。

王新生：对。

窦文涛：他1928年的时候，出的这么一个日本论。在这个前言里他有段话，我觉得正是咱们今天的话由。他说你们跑到日本书店里去看，日本所做的关于中国的书籍有多少？哲学、文学、艺术、政治、经济、社会、地理、历史各方面，有几千种。这还是1928年的情况，而每一个月杂志上所登载的讲中国问题的文章都有几百篇。日本的参谋部、陆军省、海军军令部、海军省、农商务部、外务省、各团体、各公司，派来中国常驻调查，或者是旅行视察的人员每年有几千个。

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也不晓得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了千百万次，装在这个实验室里，装在实验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可我们中国人呢，却只是一味地排斥，反对。再不肯做研究工夫，几乎连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话都不愿意听。日本人都不愿意见，这真叫做思想上闭关自守，意识上的义和团了。所以他讲，我劝中国人从今以后，要切切实实地下一个研究日本的工夫。他们的性格怎么样？他们的思想怎么样？他们的风俗习惯怎么样？他们国家社会的基础在哪里？他们的生活根据在哪里？都要做切实的研究工夫，才晓得他的过去如何，才能够知道他现在如何，知道他现在，才能够推测他将来的趋向是怎样的。他的意思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哪怕是全都把它当敌手，恐怕你也需要了解它。

梁文道：但是问题是这是1928年讲的。到今天好象还是很准确。都八十年过去了。

王新生：非常的对，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呢，就是说我们怎么看待日本，你说你的朋友去了日本回来以后非常的高兴，其实我在北大，我的学生更这样说，说老师，我就去了日本两个星期，我回来变成了倾日派。但是呢，你要是呆的时间长，你要呆上一年以上，你就会发现，有很多的不妥。就是短短的这两个星期，对日本的印象非常的好。

梁文道：都以为很好。

王新生：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我们对日本还是带着一个有色眼镜去看它。就是说日本历史上都是学的我们，我们没有必要再去了解它，我们情绪化的东西太多。

窦文涛：我就说你哪怕把它当敌手，敌手比你强大的地方，你更要学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