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兵援越埋忠骨 “不死青春”四十年
2008年12月11日 16:34凤凰网专稿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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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他是唯一一个牺牲在越南的中国红卫兵,有一块这么大的弹筒的片从眼睛打到他脑浆子里去了,一支深入越南丛林的秘密部队、一场在鲜血和烈火中永恒绽放的青春,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要为失去的、牺牲的战友报仇。

陈晓楠:我的脚下是越南的领土,这里埋葬着1400位为援越抗美牺牲的英烈。赵建军烈士就埋葬在这里,今天,他的战友孙智忠、李小倩,他的姐姐赵进军来为他扫墓。

赵进军:建军,我要代替爸爸给你鞠一个躬,妈妈年纪快到80岁了,她不能来了,她总是想要到你这儿来一趟,我代替妈妈亲亲你。

解说:1997年夏季的一天,越南北部一个小山村里突然来了三个年过半百的中国人,在这样一个几十年来几乎从未有外国人到访的小村落里,三个中国人的到来引发了村民们的小小轰动,这三个人千里跋涉来到此地,他们的这一次艰苦的寻找其实揭开的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陈晓楠:上世纪60年代越南战争爆发,应胡志明主席的请求,毛泽东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总计派出了32万中国军队援助越南人民。这段历史在当时被称作是援越抗美,由于种种原因,中国军人援越抗美的故事始终被当作军事机密久久地埋藏在那些决策者和参与者心里。而时间流逝,那段历史也日渐模糊,那些牺牲在越南的1400名来自中国的烈士他们长久地沉寂在了异国的土地。眼前这三个突然到访的中国人正是来祭奠其中的一名,不过与众不同的是他们要寻找和祭奠的这名烈士其实并不是由中国派往越南作战的中国军人,他是这1400多人当中唯一一个不请自到偷越国境到越南的红卫兵。

赵进军:有的时候我看到不认识的男子,长的像我弟弟脸形什么的,我都觉得特别亲切那种感觉。现在我爱人一个战友叫张建军,他的脸形就特别像我弟弟那脸形,我就觉得,打心里就觉得有时候他来电话,我就说建军什么什么的,就好像说我弟弟似的。

越南的水,越南的山,山山水水分外亲。这山多像故乡的山,这水和家乡的水一样甜,我们愿意把我们生命的献给你,越南;我们愿在我们流过血的地方,友谊的花朵开得又红又艳。这是他作的,可好了。

解说:1966年11月4日的夜里10点越南河内市的一个广场上,四个浑身尘土,满脸倦容的年轻人在黑夜里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很快他们奇怪的举止便引起了越南便衣的注意。

孙智忠:他问我们去哪儿,在路上看见你们了。他看见我们了,河内,我们10点多下来,越南的车,就我们四个人,穿着中国的军装这跑那跑也不知道去哪儿。

陈晓楠:你们当时什么样了已经?是不是脸都灰突突的?

孙智忠:三天吃一顿饭,水就舔点露水,饿得够戗,腿都软了。结果我们给他画了个旗子,越南南方民族阵线的旗子,结果后来给我们带到一个朝鲜的大使馆门口了,我一看不是这儿,不是这儿。后来他明白了,China,中国人!

解说:在便衣警察的指引下,四个年轻的红卫兵来到中国驻越使馆的门口,家门近在咫尺他们却又为是否进去争论起来。

孙智忠:赵建军说不进去了,武热河说不行了,三天都饿的快不行了,就吃一顿饭也得进去,正在争吵。

陈晓楠:为什么不愿意进去呢?

孙智忠:就怕送回国。正争论的时候大使馆的人出来了,怎么回事,他一看中国人穿着红卫兵的衣服;他们说你们哪来的?我们北京来的。怎么来的?我们只能说了,越境来的。人一听挺惊讶的,是红卫兵,不知道你们自己这几个孩子怎么能跑过来的。

解说:11月下旬的一天赵进军收到弟弟从越南寄来的一封信,在信里弟弟赵建军告诉她,自己已经和另外三个伙伴顺利越境并在越南参了军,现在他们都是中国驻越高炮部队的战士了。这封越南来信让姐姐赵进军十分惊讶,她没有想到几个月前弟弟策划的,那个看似荒唐的越境计划竟然真的实现了。

赵进军:他说我要上南方打游击,搞世界革命,打红东南亚。他说你一定不能说出去,不让我告诉爸爸妈妈,他说你如果告诉爸爸妈妈,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姐了。后来我一想那我就不说,我就忍着。

陈晓楠:此时的中国文革运动刚刚开始不久,而邻邦越南已经被越南战争的硝烟笼罩了整整5年,一天,北京滑翔学校的学员赵建军告诉姐姐,他和同学武热河已经秘密组织了一支10人的抗美援越小分队,他们将偷越边境前往越南做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当时,18岁的高中生孙智忠便是其中一员。

保尔他在烈士墓前就讲了那段话:“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它属于人只有一次。”就是每当我们回想往事的时候,不为虚度年华而懊悔,也不为过去的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力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烈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孙智忠:那时候特别崇拜英雄,当时我也想当中国的保尔·柯察金,考虑到越南南方。

解说:需要有人做妇女工作,负责人赵建军和武热河特意找了两个高二的女生同行,同时为了实施任务艰巨的越境行动,成员们还进行了一系列的特殊训练。

孙智忠:每天到昆明湖进行游泳,说有武装泅渡练这个游泳,然后每天还要爬山往上冲。虽然不太高,那个佛香阁,但是5分钟就得上去,一天得弄它七次、八次的。

陈晓楠:你自己就来军事训练了?

孙智忠:军事训练。而且要学越南的语,你比如说谢谢你,解放南方都会。我们是要到南方去嘛,同志,就是同志你好。毛主席就是毛主席万岁。

解说:在秘密准备了20天之后,这支由10人组成的援越抗美小分队即将出发,临行前赵建军来到医院与父亲告别。

赵进军:10月25号去看我爸爸,当时去的时候就说串联去.我爸爸那时候刚做完手术没有多久住在301医院,我爸爸还嘱咐他,路上注意,小心点。什么这儿那儿的
他也嘱咐跟我爸爸说:爸爸,等你伤好了以后去疗养去。等你手术完了以后去疗养什么的。我父亲做完手术以后吧,就是别人来看他,他顶多就送到病房的门口
或者到走廊门口,这次他特别破例的一直把我弟弟送到301大门口,当时301正在门口修五棵松地铁站,就是个大坑,站牌离得挺远,我爸爸一直看着我们,走老远然后跟我们招手,我弟弟就一会儿挥手,一会儿挥手。

解说:与此同时其他伙伴也按照事先约定,纷纷以串联为借口与家人道别后来到赵建军家集合。

孙智忠:最后走的时候在我家吃最后一顿饭,让我给他们做饭,一块唱那个共青团员集合起来踏上征途,唱那个歌,我们一块唱,好像特悲壮似的那样的。

陈晓楠:那时候你们觉得这个计划一定能实现吗?

孙智忠:我们没有充分的把握,但是我们要用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这个愿望。离开北京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反正都是在火车上看着窗外,好像对北京还是比较留恋,那感觉毕竟是,才十八九岁,二十岁,最小的十七岁。

陈晓楠:也没有让你妈出来送?

孙智忠:没有,就我们几个就走了。

下一页:赵建军:“要不咱们在战场上见,要不就一辈子都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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