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前的4月22日晚上,过永鲁站在台上,除了主持答辩会,还要负责对那些交上来的要求候选人作答的提问字条进行“把关”,然后,交给选举小组的组长张为民当众宣读。
过永鲁“把关”字条要“过滤”两个内容。一是字条上有无攻击社会主义的反党反社会的言论,二是有无对候选人进行人身攻击。不涉此列的一律放行,而对选民抛出的问题,候选人必须一一作答,“因为回答职工的提问是每个候选人的承诺”。
那天晚上,屋子快挤爆了。300多个座位的阶梯教育里挤了近500人,教室的走廊里、过道上,甚至门边都被前来听答辩会的人站满。“答辩大会,是选民最为关键的一个‘验货’环节”。在过永鲁看来,“那既是候选人对群众监督的一种态度,也是群众对他们监测的一个渠道。他们是否能深刻地理解权利来自于人民的观念”。
23年后,回忆起当天的情形,过永鲁神情依然凝重。“主持一点也不得有差池。比如在介绍候选人出台的时候,甚至连语调和时间都得保持一个平衡。一定要做到公正,要不然职工会说:‘你们这帮人也是骗子,也搞假的’。要真沦为这样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选举了”。
过永鲁到今天仍为那段经历自豪:“我们的海选试验比香港的特首选举要早上十年。”
当晚7点30分,过永鲁宣布答辩会的规则。15位候选人按得票数从少到多的顺序登台进行答辩。每个人都需先回答包括施政纲领、自我评价在内的5个“规定动作”之后,还将接受职工选民们的个别质询。每个人的答辩时间为10分钟。候选人一登台,下面的字条就开始往上传。
最先登台的是票数位列第15的顾立基,这位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是袁庚当年到学校去“挖”来的,他是“清华三剑客之一”。尽管有袁庚的青睐,这位年轻的“书生”,在那一年的票选中依然未能胜出。
最后登台的是候选阶段票数最高的袁庚。这个一手创办了蛇口工业区的招商局第29代掌门人在当天也被个别质询。有选民问:你年事已高,也是蛇口最大功臣,你退休后会不会指定谁做你的接班人?
袁庚说,我是一个普通的职业革命者,没有什么特殊气质,如果有的话,就是我不相信“神”。而我对工业区的作用,正如我表明过的:一是必要时向上对话;二是关键时出点子;三是机器运转发生故障时,起点润滑油作用。
而另外一些让同台PK的候选人还面临的个别质询问题包括:“听说你为了拉票,给学校老师送饮料,请问有没有这回事?”“人人都为工业区的原始积累献策献力,你却支持太太办私人企业,你认为合不合适?”“有人说你在任职期间,没干什么实事,你同意吗?”“请问:你担任人事部经理8年,有多少亲友在正当名义下调进了工业区?”“听说你在××买了部皇冠轿车,车牌号码是WJ××,请问是否合法?”“你去美国长达一月,干了些什么事?花了多少钱?游了多少山玩了多少水?”“你女儿是怎样调入工业区的?现在安排在哪个单位?具体干什么工作?”“在你的授意下,你的两个弟弟在蛇口捞了多少钱?”“你们公司优秀、精干人才流失不少,而你的‘哥们儿’却被提拔重用,请问你的用人原则何在?”“你经常出入餐厅,是不是掏自己的腰包?”“听说你出差的机票丢了,打白条子已经报销后,后来找到了又报销一次,有无此事?”
一连串的犀利发问,总是让现场的气氛热烈和紧张,每年的答辩台成了干部的“冷汗台”。
两天后,历经两轮同台PK的15位候选人中,9位在1170位选民的选票中胜出,并进入蛇口工业区第二届管委会任职。第一届管委会7名成员中有3位工业区的“老人”被选票无情地“拿下”。袁庚以1006票名列榜首。164人未投他的票。
袁庚的“智囊”梁宪也在那一届的票选中落败。他在离开工业区到北京学习之前,给新班子留下一封信:面对这样的结果,我没有任何理由失望,也没有半点因为自已下台而悲伤。因为我跟每一位选民一样,关心着我们这个事业,由衷地希望蛇口兴旺发达。
341人未投袁庚信任票
编辑:
李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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