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记者胡玲作客凤凰网 讲述灾区亲历
2008年06月19日 15:30凤凰网专稿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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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罗建:废墟旁七天守候只为那“生我养我的母亲”

记者胡玲:真的是那种责任,当时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坚持那么长时间,大家都是超兴奋状态当中,每天都在跑。后来撤下来休整一个礼拜。回到北京觉得非常难受。我们当时在汉旺镇碰到一个在废墟里边等待他的母亲的人。他是我唯一有时间留下电话的,回来之后通过电话,知道他找到了母亲的遗体,知道他们加入志愿者。所有牵挂你没有办法,你需要知道这些人现在到底怎么样。

李鸣:作为记者,我们见证灾情,作为人,也感知人们面对的伤痛。你提到罗建,我在你博客中看到,你会提到他很多故事。特别想知道胡玲从灾区回来,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和事给大家讲讲。

记者胡玲:当时经过七天,绵竹汉旺镇受灾非常严重,包括我们救援人员都说,后来经过航拍卫星图才发现汉旺镇都是白色,也没有房子。当时我们参与救援的同时,一进入的时候,我们在报道灾情,再报道救援。在你待一段时间,突然意识到把镜头调转过来,拍灾民。看到一个人,一直跑上跑下,当时一问,他说母亲在里头,进一步深聊知道一直在这里等他母亲,整整等了七天,最后救援队说在这个地方有生命迹象。当时埋了14个人,无论任何人对他都是很大的安慰,到凌晨的时候整个救援宣告结束,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李鸣:你曾经问过他,在余震不断出现,楼板刚刚可以进人的时候,他经常到里边看。

记者胡玲:现场环境非常危险,一旦坍塌可能造成所有在场的救援人员的危险,这样怎么敢往里面爬。所有经过大地震的人都告诉我,不敢在房子里。因为他之前当过兵,他知道这个事情对他的危险性,他当时说了一句话,里头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必须找到她。真的听完他这句话,那时候所有人对灾民在灾难当中体现的精神,最朴质的人性都很让人触动。

李鸣:人的天性是没有办法压抑的。后来等到你离开现场的时候,罗建还没有找到母亲。

记者胡玲:当时推土机进去,就是挖掘尸体,全过程我们进行拍摄。我就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当时把他电话留下来,终于有一天打通了。他说第二天中午他母亲遗体找到了,没有火化希望等女儿回来之后,再火化,找到母亲心也安了,他说他现在绵竹汉旺镇搭平板房。我说无论你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你说说你什么情况,我觉得能够听到这些话都是对我的很大的安慰。

李鸣:记住电话就是想听到消息。可能那一刻不是旁观者,是参与者。因为很长时间你在他旁边。

重返灾区 见到哭了又笑 笑了又哭的乡长杨开武

记者胡玲:包括当时为什么事情对我们触动很大,我必须再回到灾区去。当时非常偶然的机会,14号本来走到北川县城,路走错了,无意当中去了陈家坝乡,整个桥全部断了。

记者胡玲:大家觉得北川县城灾情非常严重,但是机缘巧合我们去了陈家坝乡。地震发生的时候,正好赶集,初中的孩子基本上到北川,一切生机勃勃,所有赶集将近400、500的乡民,全部埋在里边。这样的过程当中,因为是断桥,准备徒步进去,进去之后发现没有走太远,刚好碰到陈家坝乡乡长,接受采访的时候他非常安静,但是,后来他突然蹲下哭了。我没有明白他为什么哭,当时想可能这么大的灾情,面对外面留守的4000个老乡他非常着急,我觉得可能是压抑或者灾难带给他的东西。他说能不能用海事卫星,我说可以。他说他的老婆女儿还在北川县城,没有办法联系他们。我知道所有北川县城是什么情况,人在北川县城可能意味着,生还的机会很少。最后让他打电话,所有电话打不通。很多老乡围上来,你能不能帮我们打电话,乡长说谢谢,就带着几个人进行救灾了。再也找不到他,关于乡长他的一些东西,戛然而止,我特别惦记他。

记者胡玲:第二次去灾区报道是关于堰塞湖的,到绵阳第二天,二炮说在绵阳要做防化消毒。我们在6月3号下午,再次去了北川陈家坝,拍完之后就问你们乡长呢?见到面马上想拥抱他,我问他你家人怎么样,他说我女儿从里面爬出来了,我老婆也来了。我觉得真的所有灾区采访中,那一分钟是我真正最开心的时候,乡长见到我,拉着我的手,哭着又笑,真的不容易。他的爸爸、妹妹、妹夫,等于这个大的家庭,全部埋在北川。我说遗体能找到吗?他说没有办法找,父亲也不在了,他还跟他父亲有点矛盾,这时候想起父亲,有很多话想跟父亲说,已经没有机会。当时感觉哪怕找到父亲一小块骨头,都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但是他现在走不开,正在重建。只知道北川县城可能建成地震博物馆,希望再次回到北川县城,到完整的小家祭奠他们。当时真的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李鸣:一个四十多岁大男人,可能一边是好消息,女儿、妻子人还在,父亲不在了。而且看你描述的情节,儿子在灾难之前可能跟父亲有一些矛盾,相互之间不能理解。但是一场地震之后,可能了心愿的机会都没有了。

记者胡玲:现场摄影师拍了很多照片。乡长等我们快走的时候,给我们打电话,照片特别想要。我现在一张照片都没有,后来我完成工作,以休假的机会回到北川,给他送照片。在绵阳,我们都没有办法冲洗。唯一一家刚开业的洗印店,我们把照片冲洗出来。作为记者,你在现场做的事情太少太少,特别是作为人,我们对他们的关怀,作为一个记者的时候,我只能说可能报道的机缘巧合认识他们,我也希望在这个地方尽可能安慰他们。

李鸣:我听你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感慨,在灾难之前我们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可能都有一些性格甚至小毛病,比如杨乡长跟他父亲的矛盾等等。你跟杨乡长可能几次谋面,是不是因为地震把人们的关系一下子推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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