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就了一代画魂潘玉良
2009年09月14日 15:46中国江苏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这一夜,潘玉良辗转反侧,很久没有睡着。潘赞化冒着嫌疑,不顾忌自己的名誉收下她,又让出了房,让她觉得不安。她并没想到自己这一勇敢的决定不但改变了她的一生,而且为中国增添了一名世界性的艺术家,她只想到不用再回怡春院了,是正直的潘大人救了她,她一定要好好报答大人的一片好心。一股莫名的暖流使她有些兴奋,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悄悄起床,披上外衣,坐在案前,捻亮了灯,找了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她从小喜爱并熟悉的莲花。

阳光似乎在一夜之间照亮了潘玉良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了依靠,有了期待,有了对正常生活的渴望,这种感觉在潘赞化带给她一套新编高级小学课本并手把手教她识字时更为强烈。她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能在潘大人的身边做一人佣人,能天天看到他,听到他的教诲,她就心满意足了,因此当潘赞化决定把她赎出来,送回老家做一人自由人时,她就像一只从天堂不小心跌进了地狱的羊羔一样无助。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上,她早已没有了亲人,在她的心中,潘大人就是她的亲人,是她能够领悟生活也有美好一面的明灯,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她的惟一,离开了他,她将一无所有。于是,她再一次的求他让她留下来,而这次,她的真情彻底地打动了潘赞化的心,他对姑娘的心岂无所知?他长她12岁,又有了妻儿,他不愿意委屈了这位聪明纯洁的姑娘。可外面早已是满城风雨,谣言纷纷,舆论已经把他们的命运联在了一起。

1913年,潘玉良和潘赞化在陈独秀的证婚下,正式结成伉俪。新婚之夜,玉良改张姓潘,一为显示自己对丈夫的感激之情,二为表示自己新生活的开始。

婚后不久,潘玉良随丈夫告别了伤心之地,来到上海,安置了新居,崭新的生活开始了,她像春暖花开时节的雏燕,迎着明媚的春光,要学着飞向天空。

他们住进了渔洋里一幢石库门房子,渔洋里是上海的一条普通的街道,路窄房低,居住的多为中下层知识分子,《新青年》杂志就诞生在这里。他们所住的院子不大,一条灰砖砌的围墙低矮得像一只桶箍,松散地圈着一楼一平两列排成角尺形的半旧房屋,角尺的空当,长着一棵香樟,地下积了层已变枯干了的像细碎桂花样的樟花余香仍然清洌芬芳。他们花了几天时间购置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布置好了房间,经过玉良的双手,这个小家已显得典雅洁净。她还特地把她画的凝聚着他们爱情的“荷花”,也从箱子里拣出来,贴在他们卧室的墙上。

为了不中断玉良的学习,忙于商务的潘赞化为她聘请了个教师,请来的先生每天上午为玉良上三小时课,下午玉良就作练习。她如饥似渴地学习,长进令老师感到惊奇。有一天,她无意经过邻居洪野先生窗口,发现洪先生在作画,从此她就常常偷偷逗留这窗前,屏声静气地观看,尽管每次都是静悄悄,后来还是被洪先生发现了。洪野当时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色彩学教授,在见到了潘玉良自己临摹的习作后,他不相信地看了玉良一眼,这哪像一幅完全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人的习作,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她激动了。从此,家务之余,潘玉良随洪教授学习绘画,开始了她充满坎坷的从艺之路。由于潘玉良天资聪慧,毅力过人,因而进步飞速。洪野先生给潘赞化的信中欣喜地写道:“……我高兴地向您宣布,我已正式收阁下的夫人作我的学生,免费教授美术……她在美术的感觉上已显示出惊人的敏锐和少有的接受能力。”

1918年,在丈夫和老师的鼓励下,潘玉良报考了上海美术专科学校,面对众多参加考试的考生,她从容不迫地挥动着画笔,顺利地完成了答卷,当洪野老师告诉她,她的成绩是最好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激动啊!她以为终于以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别人的肯定,可是在发榜的那一天,她找遍名单也没见到自己的名字,原来当时的教务主任考虑到美专为画模特儿一事已经引起一次风潮,受到了社会的攻击,再接受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入校,可能会把学校的牌子砸了,竟没有录取潘玉良。这个消息无情地粉碎了玉良满是希望的心,她的脸在瞬间苍白了,一路踉跄着回到住处,她竟然连哭的气力都没有。艺术是真实的,严肃的,可是来为艺术制定标准,建立规则的人却是虚伪的,肤浅的。社会的舆论,封建的卫道士,这些就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紧紧地拴在艺术的脖子上,使它在20年代的中国举步维艰。

苏州河边,心灰意冷的潘玉良静静地站着,任河风默默地吹着她的秀发,憔悴不堪的脸上像冻了一层冰。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不公?为什么人们总是揪着她的过去不放,而不肯给她一个做人的机会?她原以为嫁了人,远离了事非之地就可以重新生活,谁知恶梦中那狰狞的耻辱竟如此的根深蒂固。“玉良,玉良!你被正式录取了!真的,刘校长亲自来通知你啊!”洪先生惊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想,她回头正迎上刘海粟校长那慈祥的笑容。真的,这是真的,刘校长在真诚的向她祝贺,老天,老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她一下子哭了出来,可这泪里含着笑啊!

进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后,潘玉良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勤奋刻苦,成绩优异,经常受到教师和校长刘海粟的激励。黄浦江边的晨曦,苏州河畔的落日,虞美人的墓地,黄道婆丝业的遗址,一张张画卷,送走了第一个学年。第二学年开始,班里开设了人体素描课,面对健美的裸体少女,风景画一向优秀的潘玉良找不到了以往的自信,很少挨批评的她第一次感到了难过。一天,她到浴室洗澡,看着雾气腾腾的洗浴间,她的眼睛放出了光彩,虽然开了一年的人体课,画模特儿的机会还是很少,她很不满意自己这门功课的成绩。学西画这是个关键的课程,她很想能多有些机会来练习。这不是个练习人体动态的好机会吗?她放弃了洗澡的念头,就跑回宿舍,拿来了速写本和铅笔,借卧位的一隅,迅捷地画了起来。她沉浸在艺术实践的兴奋中。浴池的哗哗水浪和特有的嗡嗡声响,她一概听不见,她思维的弦紧紧拴在健美的人体和线条之中,灵感启开了感觉的心扉,笔尖流泻出浓淡相间感觉准确的线条,几笔就能构成一个潇洒的体态,几张浴女群像一挥即就。就在她全心全意完成画时,不幸被一好奇的女人看见,于是一场骚乱开始了,混乱中她死死地把画护在胸前,在一位曾在美专做过模特的女孩帮助下,狼狈地逃离了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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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mach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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