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改革之父”杜润生晚年有三个遗憾

解说：1984年9月，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之前，在湖州德清县莫干山上，一批中青年经济科学工作者在这里召开了一场学术讨论会，简称莫干山会议。这场会议后来被称作经济改革思想史的开创性时间，不仅使一批经济学家脱颖而出，走上舞台，也为80年代的改革提供了重要的思路，引起中央较层领导的重视。这场会议跟杜润生有何关联，又对中国政治经济的发展有何等影响？《世纪大讲堂》正在解读，杜润生和他的时代。

柳红：那么这是在莫干山上开的，那么这个会大家知道它有很多的讨论，关于农业的，它也有关于统购统销的讨论，另外有对外开放的讨论，还有关于价格的讨论，国有企业改革的讨论等等等等。那么，其中后来最被世人所知的就是关于价格双轨制，因为他们的这个在会上讨论的这个结果形成的报告，马上就是国务院领导人就看到，后来第二年中国就采取了这样的政策等等。就青年人他们集体登上这个舞台，发挥他们的作用，而这样的舞台是怎么来的呢？有杜老的提携，那个帮助，也有年轻人自己的创造。那么，刚才我们说到这个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国务院农研中心它除了五个一号文件，除了改革试验区等等刚才的很多工作之外，那么它接下来它又往前走了，它又做了两件什么事儿呢，成立了两个公司，一个中国乡镇企业总公司；好，另外还成立一个公司，就是中国农村信托投资公司，这是接受了一笔世界银行的一笔贷款，就专门帮助农民的。等于你看，关于农村改革，这是一盘大棋，从包产到户，到那个把人民公社制度在悄然之间就把它给取消了，这个是一个多么本质的，多么根本的一个进步。所以，你很难说它仅仅是一个经济改革主题之下的，实际上它是一个政治改革的一个内涵。实际上真的是非常可喜的，我们设想如果一切顺利，它继续往前走会是什么样子。当然，历史不能假设，那么1989年，杜润生他所在的这个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国务院农村研究中心被撤销了，那么杜润生这一年是76岁，他到这个时候，他也就所谓的离休了。曾经他的秘书呢讲过这么一个场景，就是非常凄凉了，那个时候他的心态。

说有一天在办公室里看到他，先是看材料，看着材料然后就抬起头来，就说他的满眼都是眼泪，然后就是痛哭，说他的两只苍老的大手在脸上捂着，说是，就是非常非常的难过呀。这个是1989年的一段非常特殊的一个经历，所以在1989年之后，漫长地又经过了将近30年，他是去年才去世，他就没有再有任何的职务，没有再有这样的角色，但是他一天都没有离开他的农村和他的农业。他曾经对年轻人说，说你们还年轻，我已经老了，我现在已经到五棵松了，离八宝山不远了，咱都知道那地铁站五棵松到八宝山很近，但是没想到他从五棵松到八宝山又走了30多年。他生命那么顽强，在70多岁、80多岁、90多岁，甚至于将近一百岁，他每天都到办公室，即使是在非典的时期，那个楼里一个人都没有，杜润生还每天去，每天去上班。

所以，他晚年总是说，他有几个遗憾，三个遗憾，一个就是说农业改革没有完成，只走了三分之一，后来大家知道因为历史的中断，一切都中断了，这非常遗憾。另外的一个遗憾就是说，这个农民协会没有建立起来，这也是在1950年他第一次见毛泽东，他就提出来，后来见邓小平，1980年他也提，以后又多次提，但是始终没有建立起来，他觉得农民没有自己的政治上的代言人，他觉得是非常遗憾，这是他的一个遗憾。那么第三个遗憾就是说，市场关和民主关始终没有过，他觉得这个还没有破题。所以，好像这个面向特别多，但是实际上说到归其，其实都是一个，而且由此，由他的遗憾，由他的关怀，由他的遗产，我们也可以看到杜润生。实际上他已经渐渐渐渐地进步成一个非常具有现代意识的一个公民，一个与与时俱进的这样的一个先进的人物。

田桐：杜润生老先生生于1913年，逝于2015年，他的一生整个贯穿了中国发展和变化最大的一百年，曾经他指导的那些中国农村改革正改变了中国的历史，而曾经在他身边的那些年轻人现在正在改变着中国当下的大历史。我们也希望在明天，也就是杜老先生逝世一周年的时候，献上此片，来献上我们的缅怀和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