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亮:我的全部文学受益 来自《资本论》
就在《伤痕》被广为传阅的时候,宁夏的一位作家,42岁的张贤亮重新拿起笔,希望靠文字改变自己的命运。在这之前,有整整22年时间,张贤亮除了写检讨书之外,从来没有动过笔。
进劳改队时,文学作品都被没收了,只有《资本论》没没收,通过《资本论》我发现,不是我错了,而是当时的中央决策错误
我1957年被打成“右派”,那时候才21岁。虽然我绝对不是一个反党反社会主义者,但全国都说我错了,报刊杂志对我的批判铺天盖地,周围的同事大会小会都对我批评,那样的环境使你不得不认为自己错了。我的的确确是抱着我错了、愿意通过劳动改造自己世界观的心态进的劳改队。后来我才发现,不是我错了,而是中央高层的决策错误,这是在1958年“大跃进”及三年“自然灾害”中。
这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觉悟过程,你知道怎么来的吗?主要是一本书。因为劳改时不许看任何其他作品,马克思的书是让看的,马恩列斯毛嘛。虽然劳动很紧张,可是作为知识分子养成了一个阅读的习惯,这就和茨威格的小说《象棋的故事》一样。在非常有限的时间空间,比如下雨,出不了工,我就读马克思的《资本论》。
读《资本论》实际是别无选择。我被通知进劳改队时随身带了些书,那个时候进劳改队都要带自己铺盖的,不像现在还发制服、棉被,所以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和书籍都带去了。进去时就检查,别的书,包括唐诗宋词、古文观止,还有大量的小说,文学作品都被没收了,恰恰是马克思的《资本论》没没收。马克思嘛,可以读(哈哈)。这本书原来我没看过,是临走时随便塞的。因为它很厚,比别的书都厚,它又是精装的,可以当枕头,我这样带上的。很偶然的。
《资本论》虽然是一部批判资本主义的著作,但是它贯穿了历史唯物主义,贯穿了一个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精神,同时也教给了我一个基本的道理,这就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我发现,60年代时的生产力是绝对不可能建设好上层的生产关系的。马克思告诉我,社会主义应该是比资本主义更高级的阶段,它的生产力应该是比资本主义更发达,它的政治文明是应该比资本主义更进步,人民群众的生活是应该比资本主义更幸福。恰恰1958年-1961年时,三个都和马克思说的截然不同,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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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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