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麟:你看,有个铁栅,每个人的家里面都通这个主干道,这个琼林村的战斗坑道。
这个民间的自卫队分得非常细,有机动队、守备队、勤务队、幼狮队、疏散队,幼狮队所谓的少年儿童团的概念。这个机动队干什么呢,村落的防御爲主,激动打击为辅。他都有一些特别要注意的,包括看管俘虏、军情支援、反空降作战。这个地方,蜂腰部,上面又有田野,反空降可能是这个战斗村落的主要任务。
解说:担任民防队员,“自清自卫、保家保乡”,曾经是许多金门人的共同信念。林洪篙在1954年那年,才16岁就被编入民防队,后来还当了班长。
林洪篙(小金门居民):自卫队员,就是要保管枪,有时半夜演习,演习的时候,大家都赶紧要爬起来,枪也要背到村公所,集中,看有什么事情。
杨锦麟:那时有没有抓到什么水鬼(蛙人)?
林洪篙也有啊,有。烈屿比较多,大金门比较少。你站卫兵的时候,有时连头都被割掉了。真的?喔,真的很多。
杨锦麟:你们有没有去站岗?
林洪篙:我们没有。男的才去。我们在村庄里巡逻。
解说:当时在金门,18岁至45岁的男子,只要体检合格,都编入民防队。家住小金门的林金树,说起那段往事,有点哭笑不得。
杨锦麟:没有任何报酬吗?
林金树(小金门居民):什么都没有,饭都没有,衣服都没有,穿自己的。
杨锦麟:民防队有没有服装呢?
林金树(小金门居民):服装还要80块零5毛。自己去买啊,要求我们服装整齐,要穿鞋子,我们哪有鞋子。然后没办法,只能到阿兵哥的垃圾坑里面去捡,合起来能穿,就拿回去。
解说:站岗站了一个多月,林金树又被调去码头,抢运补给物资,那里,可是解放军炮火集中轰炸的目标。但作为乐观淳朴的金门人,他印象最深刻的,不是炮火的威胁。
林金树(小金门居民):第一天,就没饭吃了。一个炮打到碉堡的门口。刚好装了饭要吃,打下去都是泥巴。泥巴还是要吃啊,把它上面一层弄掉,那一碗饭还是要吃下去啊。不然就没有办法。后来,第二天,我们到湖下去搬那个木头,搬木头来盖这个工事。把它盖远一点,落炮的话里面就不会落东西了。
炮战之下的金门百姓生活
解说:从1958到1979,历时21年之久的两岸炮战,影响着每一个金门老百姓的生活。
王明宗(金门艺术家):长期受炮弹的洗礼,每个人都吓得要死,为什么?晚上六、七点就要打宣传炮,我们吃饭都要赶快吃,写字,躲在防空洞写,每天都在过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很可怕。
解说:王明宗1959年出生,童年时的老宅子,正对着大陆,曾经有两颗大陆飞过来的宣传弹,登堂入室,直接扎进了他家。
王明宗:好像天雷地动这样,地牛翻身,一上来以后,那个炮弹在那边喘气,还热的,没有炸,因为宣传弹这种东西,这样子,里面空的,装宣传单,那里面还有一块铁块,放在后面,炮弹不会爆炸,打下去以后它会分解,后面宣传炮单就散落一地,要你去捡。那个阶段大家不知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那种感觉就这样,很可怕,因为炮弹不长眼睛我看到一次,很可怕,就是我同学他哥哥,被炮弹打下去,哇,整个墙壁都是血肉模糊,贴在墙壁上面。
杨锦麟:那时什么炮弹?宣传炮?
王明宗:也是宣传炮,很奇怪。
解说:在整整一代人的记忆里,他们的童年,和风筝或收音机无缘;童年的生活日程,围绕着两岸"单打双不打"的规律而安排。
陈慧兰(前女青年大队队员):所以在金门看戏,电影院,就是单打那天没有电影可以看,双不打,有电影可以看,我还有印象。有电视可以看,不能听收音机。我从小就是在一个没有收音机环境长大。可能怕说会收到对岸的一些广播节目内容。好像我在念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一次都要登记篮球,为什么跟学校登记以后,上完课以后还要管,还要数数,看有没有少,那时候都不晓得它的用意在哪里,长大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个是属于漂浮物,所以不行,都是要被管制的。
解说:金门和厦门不仅是两岸明枪实弹交火的前线阵地,也是两岸大打心理战、向对方军民进行政治宣传的桥头堡。
当年用来向对方喊话的喇叭楼,如今还矗立在金门面对大陆的滩头上,破损不堪,像一张没了牙齿的嘴巴,哑然看着对岸的繁华盛世。大陆的艺术家,把五六十年代两岸向对方喊话的巨型喇叭,变成一座艺术品,安置在金门的土地上。这座大喇叭的用途,不是让人对外宣扬叫喊,而是让人学习谦卑包容,聆听自然界的和谐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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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军人遗体牵线--两岸分离后的首次接触
金门内地分隔:20分钟距离要走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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