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大美术家张仃的峥嵘岁月
2010年03月15日 15:02凤凰网专稿 】 【打印共有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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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1974年,张仃从河北劳改农场回到北京,在香山樱桃沟一间农民废弃的屋子里住下来疗伤养病,一本小册页成了他那时的至宝。

夫人:黄宾虹的一个很小的册页,他老看那个册页。

王鲁湘:那个册页全是焦墨,一共画了17幅小作品,就是手掌这么大。

夫人:这东西本来应该被红卫兵都要抄走的东西,斗他的时候,他就装在他那个毛氏干部服的口袋里,外表看上去像一个《毛主席语录》,像毛泽东的语录似的,所以人家以为他装了一本语录呢,给保存下没被抄走,他住在香山养病的时候就拿出来看,全部的是墨,焦墨画的小幅画,他看着这个画由于受了红海洋的刺激,那么他看着这个纯焦墨的呢,越看沉静下来了,心里。

王鲁湘:心就静下来了。

夫人:心里静下来,在这里求得了宁静求得了安慰,而且他认为,焦墨还有潜力。

王鲁湘:对,古人还没有把它发挥到极至。

夫人:古人只是一种技法,并没有形成一个画种啊,因此他就要把它,用它,纯粹用它来做大画,能不能成为一个画种呢?

解说:对于中国画的革新,张仃早在1954年时就与李可染一并身体力行,到江南进行了中国水墨画的写生,打破了自明清以来山水画只以观照方式创作的局限。然而此次对焦墨画的革新,远不像上次那么简单。

夫人:研讨会上有的专家,绘画理论家就说,他是向极限挑战,因为焦墨它水分很少,你要画出黑白灰的层次来是很难很难,水墨可以用水破,对不对,焦墨不能用那么多的水,你怎么能画出无数的灰调子来呢,是很难很难的。

王鲁湘: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要画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夫人:对。

王鲁湘:现在很多的一些学焦墨的,他一旦想有中间层次的时候,它就变得乌突突的了,那种精神劲就没有了。

夫人:对,而且那层次很简单,黑白一种灰,他这个要无数种层次,从最浅到最深的,这样这个焦墨是很难出现这个的,它不是用水可以破的,而且它每一笔都像写字,像写书法,不能是我写了我再来描一描改一改,一笔下来就得成功,就定型了,就成功了,你想一幅画多少笔啊,都得成功,所以就是人家说他走钢丝,说他是向极限挑战。

解说:让国人看惯了水墨和彩墨的眼睛接受焦墨,适应并欣赏这种黝黑入碳、行笔艰涩的绘画,如果没有相当的审美勇气,张仃不可能一意孤行。对于焦墨山水的创作,他亦不顾年迈的身体,坚持每次都深入山川。

夫人:他对于自然那种敬畏心理,我都没法用语言来说,他每一次写生去,他就催着人要赶快收拾东西赶快走,赶快到自然里去,朝圣去,你还那么慢。

王鲁湘:对,他到自然中去,每次他都说朝圣去。

夫人:朝圣去。即便到了山水里,不激动也不画,要自己很激动才画。

王鲁湘:就是很危险的地方,他都到那个地方去,他不意识到夫人:对,他忘我了,所以没有年轻人跟着,随时的注意他这一点,还是有危险。

解说:张仃第一次用焦墨描绘大山是到北京

西郊的房山十渡。此后,他又远赴广西、四川、江西、新疆、甘肃等等多地写生。凡是中国有山的地方,无不遍布了张仃的脚印与墨迹。

夫人:他很重视这个人文的东西,他说,要是一个山水与人没关系我不欣赏,喜欢画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生活的环境,那种环境就是感觉到,多少代人,克服了多少的艰难,像画山西的院子,叫做《磨砺》。

王鲁湘:画湘西一个院子叫《劲秋》。

夫人:《劲秋》,画那些,就是人很艰难的生存下来,但是呢这就是很温馨的家园,所以他往往到那个山里看见老百姓院子,老想自己也在这个山里。

王鲁湘:住下来。

夫人:住下来。

王鲁湘:对,所以你看到晚年,他终于在北京西边,还是属于太行山的余脉的一个山窝里头,搞了一个这样的院子。

夫人:他把他住宅叫“大鸟窝”,而且那些关心他的年轻人当年说,那你在这交通不便,你病了我们怎么办啊,我们给你另外找一个交通方便的地方吧,你有病了好去看病啊,他说不,这再交通艰难我也要住这,这是山里啊。

王鲁湘:一辈子喜欢山。

夫人:一辈子喜欢。

王鲁湘:最后还是住在了山里头。

夫人:对对对。

先生是非常自尊的,他生前一再说不要遗体告别,他也从不参加别人的遗体告别,哪怕是至亲好友。他希望每个人留在这个世间的永恒形象是在工作着的状态。他自己就是一个工作的楷模。从15岁进关参加抗日救亡的左翼美术活动,一直到去年9月20日写完澳门回归10周年的书法躺下不起,他几乎无一日不在工作。他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在画册上签字时全神贯注的神情。这个永不知疲倦,永远忘我工作的艺术劳动者走了,身后是一大片被耕耘过的长长田垄,穿过一个世纪的历史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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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孔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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