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民间有一种太极图,阴阳鱼一红一黑互相缠绕在一起,这很像张仃先生的生命情调:红色呢,象征着热烈、入世、激情,而黑色呢,象征着沉静、肃逸、出世,这两极呀互离又互补。当张仃先生投身于红色的时侯,黑色就在制约着他,使他永远忠实于艺术,永远不以牺牲艺术的格调来做政治的投机,并隐隐地与主流保留着一点距离;当他潜沉于黑色的时侯,红色又在影响着他,使他富有责任感,使他永远关注着人类的命运,不以自我清高来做标榜。1938年,21岁的张仃先生率领抗日宣传队来到了陕北的榆林和内蒙作抗日宣传,随后又转战到了革命的大本营延安,在那里进入了鲁迅文学艺术院。八年的窑洞生活,使延安的同志们都知道,“张仃到哪里,摩登就到哪里。”
解说:一系列反内战、抗日的漫画在当时已声名大噪,这使张仃无法再回到国统区去。巡展结束后,他索性要扎根延安,但这个曾在上海风靡一时的“小赤佬”却初受冷淡。
张仃:延安做统战工作的这个人叫徐懋恂。
王鲁湘:嗯,徐懋恂。张仃:他们对我在政治上完全不了解,也不信任。王鲁湘:对,您还没有接受过审查。
张仃:他说你呀在外面有影响,就说这客气话,还是外面工作好。
王鲁湘:就想让您离开延安。
张仃:后来呢我先到延安的老朋友,他说你给毛(泽东)写封信。
王鲁湘:延安您还是有认识的人。张仃:我就给毛(泽东)写了封信,他回信也很冷淡,他说意思,我对你不了解,你找找周扬吧,后来我就到鲁艺,在鲁艺当教员。
解说:为了不伤害张仃的自尊心,当时他的夫人陈布文暗地带着这封短信去找鲁迅艺术文学院的副院长周扬,就这样,浪漫无羁的张仃被留在了鲁艺美术系。不久,张仃便寻到了知己:塞克和杜矢甲,这“岁寒三友”常一块穿着奇装异服漫步于延河边,人称“延安三怪”。张仃的现任夫人灰娃,当时就读于延安儿童艺术学院,13岁的她对这“三怪”记忆犹新。
夫人:他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可是别人有时候看他们很怪,别人也很少跟他们说话,他们就是纯粹的艺术家,艺术家和知识分子还是不一样。
王鲁湘:个性更强烈一些。
夫人:很冲动,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张仃就穿个皮靴子,穿个夹克,头发那么梳着,跟普希金一样。
王鲁湘:跟普希金一样夫人:赛克吧,他穿一个俄罗斯的这个立领的这个民间的衣服,腰里系一个绳子,宽宽的,黑的,老拿一个stick(手杖),自己拿树枝做的stick,阴沉着脸,眼睛,从走路好像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王鲁湘:杜矢甲呢?是个什么样的人?
夫人:杜矢甲是个最好的bass,那个男低音,他一说话整个空气都不一样了。
王鲁湘:震动的。
夫人:轰轰的,也是大个子,他两个人都是大个子,杜矢甲就是张仃先生给他拿毛毯,粗毛毯做了个短披风,像欧洲人的那个。
王鲁湘:搭在肩膀上的。
夫人:十九世纪,那个欧洲人出来就穿的那个东西,眼睛腿坏了用个线勾着,他也不在乎,一天喝酒到小酒馆喝酒去,喝完了酒没钱给人家了,到最后都花完,帽子衣服都押给人家了,最后没办法了他说,他说喝完酒你看没钱了,我给你们唱个歌,给你们唱个歌。
解说:延安三怪中,张仃个子最小,却是脾气最大的一个。
张仃:有些土窑洞,普通人跟首长都住的一样,有的时候啊,我们经过土窑洞旁边呢,有时候那个卫兵啊,就问我们你们干什么的,我听这话我就抓着,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管这一套。王鲁湘:对对对。
解说:张仃也是“三怪”中最时髦、思想最前卫的,他总爱给身边的小环境动点“手术”,设计、制作些小物件,老本行漫画却没在延安时期得以延续。
夫人:他开始画了,给那个艺术家们画丁玲啊,刘白羽都画了,结果,那个当时的那些领导干部一般的人他不懂艺术,不懂漫画是要夸张的,他就说你丑化革命干部。
王鲁湘:他把这种夸张,特点的夸张看成是一种丑化。
夫人:看成是一种丑化,其实是幽默,他不懂幽默是什么,很枯燥的他们,那么既然批判了他,他就不画了,在延安画不成了,那延安抗战时期也不需要国画啊,抗战时候都抗敌战火纷飞,谁还欣赏这个花鸟人物,自然地做起了艺术设计,发挥了他在这方面的潜力,像作家俱乐部啊,青年剧院的大门啊,他当时就是非常前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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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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