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我觉得韩寒博客里有说一句话是对的,就是说如果你要觉得他们这个的文字,或者是文风,或者是写的东西,现在还应该被认为是好的话,那你应该在这一问题上展开一些讨论。我觉得现在实际上我们这些教文学的老师,也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年轻的这一代,80后的这一代,并不是说就因为你是大师就喜欢你。
梁文道:就天然的崇拜你。
沈双:对,那我们当时读的时候,也不因为鲁迅就是鲁迅,天然的就喜欢他。就是说这个批评家和老师总得起一个媒介的一个作用,去解释、去这个培养这种趣味。
梁文道:告诉他好在什么地方?
沈双:对。
梁文道:但是问题是,就说作协像这样的一个机构,它跟审美有关系吗?比如说我很好奇我在香港长大,在香港台湾长大,我们没作协。那么我想知道像作协这种机构,一个作家要怎么样才能加入作协呢?
沈双:我也不知道一个作家,大概得很成功再有一些著名的这些文学杂志上,作协认可的文学杂志上,那个发表作品,完了之后才能够加入作协。但是我觉得现在有一个兴趣,就是说您说它影响不影响文学趣味?它有那个文学奖,在一定程度上这些文学奖就是界定这个。
梁文道:作协举办的嘛。
沈双:这是界定文学趣味和文化趣味很重要的一个手段。但是另外一方面呢,我觉得像韩寒和其他的这些80后的作家的出现,也意味着我们的文学趣味,实际上在不断的多元化。
梁文道:对,可是问题就是说,先不管这个趣味它到底够不够多元化。就先讲作协本身,作协他挑选会员,或者是你能够成为它的会员,然后甚至担当职位,那这个凭的是什么?就真的只是文学成就吗?还是说也跟政治要有一点关系吗?因为韩寒现在主要讲的一点就是说,你作协是一个帮忙政治、却笼络人心的这么一个机构。
沈双:我不知道是不是说进入作协的这个体制有一定的政治标准,但是进入了之后绝对成为作协之中的作家,那肯定是要就是要对文艺有某一些看法。
梁文道:有一些特定的理解。
沈双:没错,我觉得作协自从49年到现在,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重要的文化机构,就是在一定程度上,不只界定了文化趣味,而且界定了什么是正确的文艺,对吧?它设定文艺方针,所以它肯定是政治性很强的一个机构。
梁文道:OK,那我们能不能这么讲,理论上说,成为中国作协主席之之后,他那个人就应该是全国最好的作家,同时还是全国最正确的作家呢?理论上是这样吧?
沈双:理论上是。完了我觉得我们大家都应该看王蒙最近出的那个三本自传,就是针对作协的。
梁文道:我还没看,怎么写啊?
沈双:我觉得他对作协整个49年以后文坛的运作,都有很多非常的想法。
梁文道:王蒙不就当过作协主席吗?
沈双:对呀,就是文化部长。
梁文道:对,那现在他认为作协怎么样呢?
沈双:他当然不会说是不持任何批评意见地对作协进行维护了。我觉得他书中有很多反省的地方,反省我们的这些文艺政策的地方。
梁文道:OK,其实这个文艺政策我觉得关键的就在,韩寒他一直指出一点,现在最近的这篇是《驯化和孵化》里面,他就提到一点,作家呢,不应该是站在政府那一边的。他认为作家应该是站在人民百姓那边的,但是问题是作协把作家从人民群众中隔离开来,纳入到政府那一边。那么当然他这番话就惹来一些争论,比如说有个最激烈的帖子是骂韩寒的,是说应该法办他的。为什么?理由之一是他不熟悉辩证法。
怎么样不熟辩证法呢?就是我描述的那番话,就等于把作家、人民跟我们党和政府割裂开来了,把人民推到了政府的对立面了,把作家也推到政府的对立面了。那么这是不对的,可是问题是这个说法,其实在西方是很司空见惯的,就认为作家是社会的良心,是人类的良心,他不应该是随随便便站到政府那边,帮助政府说话的,你觉得中国现在提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意义在哪里?
沈双:我觉得其实刚刚我们讲的,有几个观念可能就很容易混淆在一起,尤其人民这个观念。人民这个观念我觉得很复杂。人民并不等于读者,人民并不等于大众,人民也并不等于百姓。你并不是说你文学作品有很多读者,你就是为人民服务了。这个人民是一个已经从我们老百姓之中抽象出来的一个观念,是跟我们这个国家的这个建制很有关系,跟我们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有很大联系的一个观念。所以那你当然不能说是作协的作家是不为人民服务的,因为他们从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他们有没有为读者服务,或者是有没有为大众服务,或者有没有为人类服务呢?
梁文道: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双:我觉得都可以,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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