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扁的熟人来谈谈“台湾之子”到“台湾之耻”
2008年09月01日 16:59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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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陈水扁过去八年干了那么多坏事,我们局外人是看的很清楚,但是好像当局者迷,很多当年他的支持者,他的粉丝,到现在恍然大悟,名字都要改回去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就是我们刚刚提到后面有一个明确的情绪,这个社会被割裂了,就是觉得不支持他不行。另外一方面很多人把他当成皇帝,但是皇帝的身边总有一些造王者,就是有一些军师,你刚刚提到这批军师是什么样的人呢?

黄煜:有几个是比较厉害的,比如说萧美琴,很多人其实因为她后来出了“嘿嘿嘿”事件,加上去直选,尤其是06年以后,她比较趋向低调。但是这个人其实在陈水扁的国际化的形象,还有很多的文宣策略上其实起到很大的作用,她是混血儿,咱们都知道。

梁文道:我知道。

黄煜:哥伦比亚大学读的硕士,英文和中文都非常的流利。

梁文道:非常流利。

黄煜:最重要的她有现代的那种搞文化宣传的这种战略思想,而且他们又有点,因为她年纪还比较轻,有点切格瓦拉那种理想主义激情。在这种情况下,加上他们用的都是和台湾社会比较贴近的,民众化的文宣策略,在这种包装下,其实陈水扁这几年的文宣一直是很成功。比如说他们把陈水扁打造成一个台湾之子,接近民众,体察民情的一个很好的总统,他们出的摄影画册,叫“台湾打开”。

梁文道:我知道,我看过那个。

黄煜:这些都是这批军师的杰作,然后他们的演讲稿的要点,比如说他们当时,你刚才方面的那个片子,就是针对连战,或者国民党的一批大官僚,他们有些海外关系,有些海外资产,比如说宋楚瑜,这个都很有针对性的。因为台湾的老百姓一看到这个的话,就想起国民党这种黑金政治,想起我们必须要有个台湾之子来领导他们走出这个困境。

梁文道:钱不会拿到外面去。

黄煜:这个其实这个信票案就是当时的李登辉给宋楚瑜的致命一击,如果没有信票案的话,就是宋楚瑜当总统了。

梁文道:我发现台湾人是很在意的,就是你看这回为什么才有那么多人突然醒悟,就觉得要骂陈水扁,就是因为他发现原来陈水扁你在外面开户口,这个正是陈水扁过去那么多年来打击国民党,最喜欢讲的东西,台湾人很在意,你是不是把我们的钱拿出来。

黄煜:但是其实很多人后悔,痛恨莫及,我并不认为他们是真正的痛恨莫及,只是有点上当受骗,感到很难受,并不等于他们真的很恨陈水扁,这个有点不太一样。因为比如说你生长在一个被压迫的政权,你对国民党恨之入骨,你很希望自己的人。但是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人也不争气的话,这只有是这样的,你不会对自己的判断做一个180度的完全否定。这样你否定自己,你自己就没有了,你会感到有点失望,有点愤怒。

梁文道:恨铁不成钢。

黄煜:但是你和国民党比起来,他两个比起来,他又会站回到自己那边,所以这也是有一种心理机制的,我并不觉得这批人好像有失望、有后悔,但是这个和国民党两者比较,你只要这两天读一读《自由时报》这些里面的社评、思想评论,包括那些非常极端的愤指。包括读一读林保华的评论,他骂马英九和替陈水扁的那种辩词,那分量完全不一样。

前者是我一开始我就恨定国民党,第二个是这是我判断上有一点失误,但是我并不能完全否认我的判断,所以这里面是有一个质的不同。

梁文道:对,没错,所以你说到这个问题,我就想起来,就是有这么一些知识分子,在过去的角色我觉得很重要,就是这整个社会,我们今天讲的其实是这个台湾社会的8年小小的总结,一个检讨。一方面我觉得草根的角色,草根就是很情绪化的去认同一个台湾之子,对他们来讲,就是过去被国民党压迫惯了,他现在要翻身了,这个情绪可以理解。

另外一种,我觉得这里面复杂的就是还有很多商业性的东西,比如说像我刚才说的那种地下电台,那些地下电台的名嘴,或者一些电台为什么那么喜欢用这么情绪化、很不理性的语言去操弄这些东西呢?我觉得其中有一点原因是商业理由。就是说他越是说这种很激烈的话,他越红,就等于今天我们大陆网上炒作一样,他就是炒作,谁越炒作越红,谁越敢讲越红,广告就越多,越赚钱。

所以,你可以说他是政治信仰加上商业炒作双结合,又推了一把,然后到了本来应该守住社会良知跟理性这一关的知识分子,也崩溃掉。比如说刚刚前一节你说李远哲,就很让人失望,是不是?

黄煜:李远哲他在04年,陈水扁这样子的情况下,他挺扁,然后到了这次,民进党的政权已经烂到不可能再烂,他还是跑出来支持谢长廷;红衫军的时候,他也是用沉默和间接的批评来反对这场运动。你可以从头到尾看起来,像这类的知识分子。

梁文道:对,很奇怪,台湾没有那么高雅,就是李远哲他被人认为是台湾学术界领袖,中央研究院院长,诺贝尔奖的获得者,大家觉得他应该发挥起清流的角色,结果搞成这个样子。另外一个我觉得也很让人惋惜的例子就是杜正胜,我以前对杜正胜印象还不错,因为他的书写的真的很好。

其实大陆很多中国古史研究的人都熟悉他,他算是最早从台湾回到大陆来做交流的这么一批人,因为他要搞考古,对周代的这些考古的东西。他本来是个挺不错的学者,突然之间变得成语可以乱用,就是为了他们的领导人去抹屁股,为了他去扭曲自己学问上的东西,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做?

黄煜:其实在官位的时候,往往最后这个权力,还有利益,还有他和最高领导人的这种共犯结构,使得他屁股必须指挥大脑,为了捍卫他们那个组织的这种生存安亡,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完全忘记了知识分子,还有多年做学问累积起来的道德素养,这个是很多的,很常见的。

你说以前那个像中国大陆的张春桥,其实他学问很好的,你看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到了极端的时候,他写出了连毛泽东自己都很佩服,说自己都写不出来的,为什么?

梁文道:那个太绝了。

黄煜:而且张春桥这样一种学问的人,居然到最后可以走到这极端,你看后来审“四人帮”的时候,就他一个人什么话都没讲,硬到底,最后郁郁寡欢死掉了,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样的。

梁文道:就是知识分子要是出事儿,除了问题起来,比谁都还严重。

黄煜:而且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最危险的,你像李远哲、蔡英文,他们都是念了很多书。像李远哲这样的人,他往往以为他在科学上拿了诺贝尔奖,他就是这个社会的神,他要获得至少是类似教皇的地位,他要辅佐君王来统治天下,你看他几次讲话的感觉都是这样的。

梁文道:但我在台湾还注意到有另一个现象,就是他们有这样一批人,就是从大陆出去又到了台湾,然后突然间支持台独,支持民进党,然后民进党那批人最欢迎这些人了。

黄煜:其实他们长期以来对共产党有意见,这个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了不起,但是他变成一种仇恨了以后,它会走向一种极端,而且基本上到最后就是目的是最重要的,手段是不要讲究的。

梁文道:这不是很奇怪吗?因为我记得我看他们写的东西,是强调要自由主义,要有自己独立的批判、思考能力,要跟政权保持距离,不能够搞个人崇拜、英雄崇拜,怎么突然之间180度转弯,现在变成了他是另一个极端的英雄崇拜,个人主义呢?

黄煜:这些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他是极端右派的那种愤青。

梁文道:右愤。

黄煜:对,右愤,而且他们多少都有一种被迫害狂的幻觉产生,不停的进行反抗,而反抗的目的都是不重要的,所以你看他们在很多事实确凿,红衫军的时候起来为陈水扁辩护。这次事件的时候,他们也很明显,说司法是为蓝营服务的,而且这件事情被政治化。

梁文道:是政治化。

黄煜:我的大佬,这个总统自己在海外设银行账户,好几亿的钱转出去,然后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老婆身上,然后这样玩弄司法,这么赤裸裸的是陈水扁自己表演的事实,说是蓝营一手迫害的结果,你说荒唐不荒唐?还有什么公义吗?

梁文道:我想从这一点,我觉得可以证明一个东西,就是某一个程度上我们证明了,台湾始终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湾人始终是中国人,我们都有某种共同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看事情,有时候是这个杯子就在你前面,但你看不到,我们就是被我们的盲点遮住,而这个盲点就是我们选边站,你选了一边之后,就是完全彻底的倒向一边,而且是二人对立的非常极端。

如果我在这边不如意,觉得被迫害,我就倒向另一边,我觉得这个东西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悲哀。

黄煜:这跟我们国民性里面是也很大的问题,就是特别容易,像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就是站队、派系,就是保守派和造反派,然后造反派永远不管做最荒唐、最无耻的事情,永远说我是捍卫毛泽东的路线。保守派你做的再对的事情,你是捍卫刘少奇的,所以怎么做他们都是错,怎么做这边都是对,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颠倒任何一方面的逻辑,这样一种形势的方式,其实是很可悲的,也很可怕。

梁文道:没错。

黄煜:其实中国国内这种情况,这种社会心理机制也是同样存在的,你比如说前一阵子火炬事件,可能法国或者怎么样,后来就抵制家乐福。当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抵制到底是有没有效,但是我心里面觉得一码事是一码事,你去抵制家乐福,结果发现里面百分之九十几的产品、工人的薪水都是国内的。其实最后伤害的还是国内的劳工阶级。

梁文道:但是我当时听过有这么一个说法,有人说这也没事儿,就是工人阶级这一刻是为国家利益牺牲了,就是说抵制是伤害他们,但是他们也算是为国牺牲,所以那些被牺牲的人在这一刻就成了英雄了,是这样的。

好,今天非常谢谢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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