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星期三晴

上午，我召开会议，讨论国际问题。主要意见是，国际形势出现了缓和迹象，但苏美互为主要对手局面未变；今后世界各种矛盾仍将发展，不是太平盛世；中国特别要警惕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如果中苏关系处理恰当，不会影响中美关系。

1989年

一月十日星期二晴上午10时，到小平同志处谈话。

我说：苏联外长2月初来访，想请您见一次。

小平同志说：可以，那时我在上海，可在上海见。

我说：争取中苏两国外长发表一个关于柬埔寨问题的声明，从一方面显示三大障碍之一已有进展，所以才举行中苏高级会晤。戈尔巴乔夫访华时间，定在4月底5月初，这是苏方提出的，可能是4月苏要开人民代表大会，选戈当主席。

邓说：同意这个时间。

我问：高级会晤结果是发表联合新闻公报好，还是发表正式公报好？

邓说：联合新闻公报好，这种方式比较灵活。

我说：有的同志认为正式公报约束力大一些，而且中美发表了三个公报。

邓说：这不一样，中美之间是建交，中苏之间是恢复关系的正常化。如果苏一定坚持，正式公报也可以，用什么名字不是实质问题。

二月三日星期五晴

下午4时，会见来访的苏联外长谢瓦尔德纳泽。在谈话中，我说，将要举行的中苏高级会晤是重要事件，中苏关系正常化有利于两国人民，也有利于世界的和平与稳定。中苏是邻国，又都在进行改革，相互可以借鉴经验，经济上可以彼此合作。我还强调，外长这次来华访问应对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起到推动作用，以消除中苏两国关系正常化中的主要障碍。越南从柬埔寨撤军必须是真撤军，撤军应有国际监督。我们支持建立以西哈努克亲王为首的四方临时联合政府。他对我方提出的高级会晤的一些设想表示无异议，对西哈努克的作用加以肯定，但劝我们相信越南撤军是真的。

二月四日星期六晴

今天上午，邓小平同志在上海会见了苏联外交部长谢瓦尔德纳泽。他是为准备中苏高级会晤来华访问的。小平同志对他说，中苏已开始了关系正常化的进程。中苏关系正常化的正式开始，还是中苏高级会晤，也就是我同戈尔巴乔夫的会晤。中苏关系正常化要消除三大障碍，首先要解决柬埔寨问题，越南要真正从柬埔寨全部撤军。在这个问题上，苏联方面是大有作为的。在谈到中国的对外政策时，小平同志指出，只有创造一个较长时间的国际和平环境，我们才能发展自己，摆脱落后。为此我们改变了同一些重要国家的关系。我们同美国在与台湾“废约、撤军、断交”三原则基础上实现了中美关系正常化，签订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我们和英国按照“一国两制”解决香港问题，发表了中英联合声明。现在剩下的就是中苏关系问题，我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个问题的解决。

今天，田曾佩副外长在记者招待会上说，消除中苏关系三大障碍已获实质性进展。在这之前，苏联谢瓦尔德纳泽外长也宣布，戈尔巴乔夫将于5月中旬访问中国。

二月六日星期一晴

今天《人民日报》报道两条消息：一条是应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杨尚昆的邀请，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将于今年5月15日至18日对中国进行正式访问。另一条是中苏两国外长关于解决柬埔寨问题的声明，双方达成9点一致看法，主要观点是：越南方面至迟于1989年9月底之前从柬埔寨全部撤军；柬埔寨的内部问题应由柬埔寨各方通过谈判解决；在政治解决柬埔寨问题的进程中，联合国机制应发挥应有的作用。

四月三日星期一晴

上午10时，我和姚依林、田纪云、吴学谦3位副总理共同商量答记者问。

下午3时，和3位副总理举行记者招待会，进行得还比较顺利。

四月六日星期四晴

越南宣布9月底以前从柬全部撤军，声称撤军和停止一切外国援助都应在国际社会监督下进行。这个表态是好的，为顺利解决柬埔寨问题提供了条件。

五月十五日星期一晴

上午，杨尚昆主席在首都机场为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举行欢迎仪式。车队由市区北面绕道到达钓鱼台国宾馆。

晚7时，参加杨尚昆主席在人大会堂为戈尔巴乔夫举行的宴会。戈尔巴乔夫夫妇情绪很高，谈笑风生。他说，苏联处于一个大变革时期，各个方面都在变。变得太快了不行，变得太慢了更不行。戈尔巴乔夫颇为得意地对杨和我说，外国评论，经济改革中国走在前头，政治改革苏联走在前头，你们以为如何？我说，各国有各国的情况，各走各的路。大琳与戈的夫人赖莎坐在一起，用俄语交谈。

五月十六日星期二晴

上午，邓小平同志和戈尔巴乔夫在人民大会堂会晤。邓小平同志说，“结束过去，开辟未来”。双方宣布中苏两国关系实现正常化，两党关系实现正常化，完成了这一历史使命。

下午，我和戈尔巴乔夫举行正式会谈。参加会谈的，有田纪云、吴学谦、钱其琛、郑拓彬，苏方有雅科夫列夫、谢瓦尔德纳泽、马斯柳科夫。双方就国际问题和双边关系深入地交换了意见。在谈到经济合作时，戈尔巴乔夫对中国派工人去西伯利亚伐木、承包建筑、种大豆、办合资企业等方面的合作都表示了肯定的态度，但坚持要通过签订具体合同加以实施。苏方主动建议向中国提供核电站和火力发电机组，并给予相应买方信贷。在谈到边界问题时，我阐述了中方的观点。戈尔巴乔夫表示愿考虑中方建议，具体问题委托双方外长去谈。关于减少双方的军事对峙，戈尔巴乔夫说双方步子应迈得更大一些。一致同意中苏边界应该是一个和平的边界。会后我回答了苏联记者的提问，强调中苏关系正常化不针对第三国。

大琳陪赖莎去北京图书馆参观。赖莎发表了一席讲话，显示她从政的姿态。当时有中外记者多人，大琳预感到必有记者问她。果然有一位女记者问大琳和赖莎有何不同。大琳说：“我们有相同的，她爱她的丈夫，我也爱我丈夫。我们有不同的，她从政，而我不从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