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袋是厂里的,你想的东西也是厂里的”
1980年9月某日,有熟人找韩庆生帮忙。武汉市九峰乡生产铁锹锄头的农机厂快倒闭了,想开发新产品救厂。厂长黄从良希望韩庆生能帮助他们设计产品,售出后,将给他和另外3个技术人员每人600元报酬。韩庆生那年每月工资50元。程冬香在181厂子弟学校教书,每月35元。家里还有4个孩子,2个老人。
“家里不敢多买一毛钱的东西,每到月底必须借5块钱才能过到下个月”。
“当时挺需要这笔钱糊口。”妻子程冬香说,但我们心里害怕,总觉得瞒着组织心里不安。
后来韩庆生想起,自己曾在《人民日报》上看到过一篇关于纺织部科技改革的文章,大意是允许国营工厂的科技人员从事业余设计,就是那种白天上班,晚上打工的做法。上海的一家报纸也别出心裁地将这些科技人员称为“星期天工程师”。上海有些工程师,星期六晚上坐车到苏州,星期天给苏州老板打工,晚上再回来。
考虑再三,韩庆生答应每周六、日下乡指导。由于怕被厂里发现,每次都让农机厂接送的拖拉机停在离厂1公里外。
3个多月后,韩设计出一套改进型的污水处理设备。这家乡镇企业很快在武汉、新疆等地卖掉5台,赚了2万元。“那些农民放鞭炮庆祝,把我当祖宗看待”。
1981年7月,181厂发现此事,去封了九峰农机厂的大门,工厂书记找韩庆生问话。
“我当时就承认是我设计的。”韩庆生说,但他坚持自己是“业余设计,没拿厂里的东西。”厂保卫处将韩庆生拘禁了5天,要他承认利用职务之便,倒卖工厂图纸,收受贿赂。韩庆生不承认。他和厂书记辩论3天。韩庆生说,“那是自己用脑袋想的,600元钱是劳动获得合法的报酬”。
厂书记对他说,“你是厂里的人,你的脑袋也是厂里的,你想的东西也是厂里的东西,你为别人做这些东西,等于偷了厂里的东西”。不久,181厂党委发出《关于九峰公社农机一厂重金贿赂韩庆生等人窃取我厂污水处理净化设备科技成果的案情报告》。
后来替韩庆生辩护的律师周明达说,此报告为韩庆生罗列了“盗卖工厂图纸,泄漏军事秘密,剽窃他人科研成果,收受贿赂”等4大罪名。报告被呈报到湖北省和武汉市一些主要领导手里。韩庆生被描绘成一个不务正业、胆大妄为的臭老九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