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建英:我觉得这个也不太公正,我同意你说的。
窦文涛:晓军原来在节目里批评过,说有些高官也去唱卡拉OK。
查建英:这个我觉得是,我同意。
窦文涛:就感觉现在萎靡不振。
查建英:萎靡不振。
窦文涛:其实我觉得他们为什么叫大目标?而且我还对你文章里提到一点,我印象很深刻,就是说逼着你们高尚。他觉得好像现在这个国家,缺少了某种大的、全民的共同的、高尚的一个价值。比如说像当年的日本天皇吃窝头、造军舰似的,励精图治,甚至于是不是咱也称霸世界一把?你知道吗?我觉得但是我有一个请教你,我看这个书的联想,我突然想到,比如说,要是一个国家,都怀着那种悲情,然后如果是把全民都军事化、组织化,发展重工业,发展军工,这是强于世界民族之林。那么这样一个国家,是你所希望的吗?
宋晓军:不是,这是一个制衡的问题,其实这个查老师也很清楚。
查建英:所以要讲民主。
宋晓军:是一个多元的东西。
查建英:是。
宋晓军:就是我们原来觉得,比如说我跟查老师也谈过这个事,就是原来太软,对吧?得有一个?比如说你原来全部红色,得有蓝色军去来制衡它。那么这个声音,如果说过于风花雪月,或者包括我们的经济太注面子不注里子,对吧?里边的东西,比如说咱们说喝水,都是铅形管,铅形管,老年痴呆,人家二战之后就换成不锈钢管了,就是整个的这个?不要老注重面上的东西。其实里子还是不行,大概是这样一个东西。当然也一样,不要太软,有一些硬的东西去来推,这个社会还是正常的。
窦文涛:你比如说他这个?我觉得我看你这个文章里,里边还讲到一点,就像说地震的时候赈灾,他认为也是显示咱们80后一代。就是我觉得这个概念有点意思,他就是说,你说你碰见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说呢,就得逼着那帮富豪捐款,是吧?叫逼迫高尚。说我把我工资的四分之一捐出来了,他们凭什么不把一半家产捐出来?就是要逼迫他们高尚一把。
查建英:这个逼迫有后果的,我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就像人家问的,你今天逼迫高尚,你明天就能逼迫抄家。
宋晓军:我的意思是这样,我没有说肯定它或者否定它。我试图描述现在80后年轻人一代人的状态,就是他是这个状态。当然中国因为走了一种激进化的路,他这种激进化的东西是一直在这儿。你试想如果有的时候,是想为了要去掉这种激进化的东西,你过分的软,实际上回来的是更激进。
查建英: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也觉得你说的那些腐败、唱卡拉OK,然后不好好干活,这些我都挺同意的。但是咱们可能在判断上,咱们判断上有一个不同。就是说前几年那种,前30年的硬梆梆的那种文化,走过头了。然后现在可能就是强调一些软的,从80年代开始有文艺腔,这也是一个存在的问题,这点其实在我们做八十年代访谈录陈平原谈的很好。他就是说,虽然那个时候是过于空疏,因为大家到文革已经把专业全部毁掉,他没有时间,只有作家、诗人出来喊一喊,呐喊一下。人文学者那个时候领风气之先是有道理的,你也要给他以公正的评价。
但是到90年代以后,确实我们更务实了,确实我们经济学家是显学。然后到后来再到现在又是高科技、什么军事这些全上来了,它有这么一个过程。但是你不能说,看到那个方面的。一回来以后,你就觉得我们难道还要回去吗?我们还要变成行伍腔了吗?
宋晓军:你这是扣帽子,我们并没有说要再回去。就是只是要它有一个加硬的一部分。就是说你现在的,一个是文艺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缺乏?我们叫做“技术含量”,就是谈问题的时候,比如说谈民主的时候,你就是?一问那些谈民主的人,我说民主它是一个手段,并不是目的,是吧?
查建英:对。
宋晓军:我们有一个大目标强国,民主,比如说这边是城市化、工业化,是吧?然后社保。这边应该是行政制度改革、现代化与民主化进程。
查建英:我就觉得大家是在这样谈,你不能拿那些极端的人来说事。要不我就是说,你把你的对手给简单化、极端化以后,拿他来说事,其实大多数自由派也好,做民主的,做维权的,做信息公开化的,推动的这些人也好,都是很温和的,我觉得大家都明白是要一个慢慢来的事情,不是说就要一步?
窦文涛:这个,你们刚才讲,不是骂王小波嘛,王小波没法说话了,王小波的遗孀替他回应了。你知道吗?李银河,她对这个《中国不高兴》,她说有两点。她说第一点,她就是说,民族主义是一面旗子,民主主义也是一面旗子。说我们1940年以来,这不是受人欺负吗?她说中国是我们的家园,决不能当亡国奴,谁欺负也不行。但是我们的父辈是抛头颅、洒热血,上抗日战场的人。而不是把骂一部电影《色戒》说它卖国主义这么无聊、矫情。
就是说,如果现在有外族入侵,我们会追随民族主义的大旗,奋起抗击。但是民族主义有个界限,限于不能让外族欺负。如果过了这个界限,想去欺负别国,那就错了,这是她的一个观点。然后第二她就说,两面大旗嘛,民族主义是一个族群的价值,民主主义是普世价值,尤其在我们这样一个缺乏民主传统的国家,目前知识分子和爱国志士的主要责任,就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而不是煽动民族主义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