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中的陈冲

从懵懂到成熟 陈冲的导演路

许戈辉：我特别想知道，你做《天浴》的导演，和做《纽约秋天》的导演是什么样的步骤？

陈冲：那是完全不同的了，两个不同的学习过程，拍《天浴》的时候是一腔热忱，第一次去拍这样一部电影，但是是自己心底里，就是看到这篇作品的时候，其实在我眼前，我已经完全看到这部电影了，当时在高原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一生最敏感的，也因为特别紧张，又拍的是底下电影，又是第一次，所以大自然所给予我的，我似乎就是说对所有的声音、色彩，人的语言、音乐，大自然在电影里都好像一种是超自然的色彩。

你知道吗？就是特别特别地敏感，你就特别地紧张，特别难做的一件事情，但是呢，非常非常地陶醉，那么那种勇敢，也是我自己以前不知道我有的，我不知道我拥有的，那么就是一路碰碰摔摔的，但是这种状态就是真的是就是叫处女作，为什么叫处女作？那就是真的是，真正是处女，那一晚上，婚嫁的那一晚上那种恐惧、敏感、期待，比任何其他时候都要敏感。感受力都要强，就是叫处女作我觉得。

许戈辉：我体会你刚才说，你作为一个导演的处女作那种新奇、期待、紧张、恐惧，我再回过头看那《纽约秋天》。姜文曾经在一个发布会上说，我们这谁最大腕儿，陈冲最大腕，是用五千万美元拍过电影，她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就是说这五千万给人带来的，是一种特豪气的东西，但是呢，我却从《纽约秋天》里面就体会，我觉得很美，但是那种美里有一种压抑，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整个导演的过程中，你都会有这种压抑感，攥着人家这么一大笔钱，不像《天浴》的时候。

陈冲的导演处女作《天浴》

陈冲：反正那个过程是另外一个学习过程，就是说那个过程当中，因为当时是一个新人，得到这样一个工作，而你想都不用想的了，你说怎么天上掉下一馅饼让你给捡着了，然后就去了嘛，也是有让你很兴奋的地方。

因为纽约的工作人员是非常非常棒的，十分专业，而且是十分爱电影的整个工作人员，整个摄制组是挺棒的一个组。然后就是我有五个制片，从不同的方向过来，监管着不同的东一句西一句的，然后你就觉得他们不信任你，然后你还觉得他们是你的敌人。那么所以我觉得他们所有问我要提出的要求，我不假思索地就想说不，因为我觉得他们是我的敌对方。

陈冲：我当时就是这个态度是错的，我现在知道，你现在让我学我学会了，就这个态度其实是不对的，但是我觉得我的地位在受到威胁，你知道吗？你要不就别雇我，你雇我你就别管我了，整天在那盯着、管着，而且在怀疑我，怀疑我的能力，那你何必雇我呢？所以就敌意非常强，就是整天要闹跟他们，整天在那闹，而且自己觉得特勇敢。

现在呢，回头想呢，就是说这个制片厂的那种途径拍戏，其实是一种协商，尤其是这样一部戏，本来剧本也不是我写的，本来就是被雇佣的一个导演，应该是非常容易协商的一件事情，而且通过协商你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还多一些，所以跟《天浴》相比，这是另外一堂课就是说，你学到的是另外一种东西。就是我意识到，意识到自己这个的时候，戏都快拍完了那时候，虽然是意识到了，还是挺难改的。

下一页：小角色大智慧——《色戒》中的叶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