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集结号》 余法海寻找烈士亲属之路
2008年03月19日 10:31凤凰网专稿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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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万里寻找烈士亲属之路

烈士亲属前来祭奠

2007年春天,一封烈士家属的来信让余法海潸然泪下,烈士孙兴孝的家人,六十年间所遭受的种种苦难,让他难以释怀。

1948年孙兴孝被抓壮丁,被迫参加了国民党的部队,1949年家乡解放,孙兴孝开小差回到了家乡。

余法海:他就是因为当国民党的兵不光彩,回来抬不起头来。他说,我打谁,我打共产党,现在是共产党的江山,我是当的国民党的兵回来,我抬不起头来。

1951年朝鲜战争爆发,前方战事吃紧,后方开始大规模征兵,孙兴孝为了洗刷自己过去的耻辱,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

余法海:就去了,去了以后没回来,一点消息也没有,到哪里去了?

五十多年前,几百万各种肤色的军人,汇集在一条叫做三八线的狭长地带,彼此倾泻着钢铁和炸药,这就是世界的东方爆发的朝鲜战争。朝鲜战争当中,有二百多万的军人和平民丧生,他们或成为自己民族的英雄,或被叫做屈死的冤魂,受到人们的祭奠和同情,然而这上百万的军人当中,孙兴孝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五十年间,他的家人并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当地的政府也不知道,他应该算是英雄呢,还是算是逃兵。

五十年间,在孙兴孝的家乡湖南湘西,有关他的传言从未间断过。阶级斗争年代,有人说孙兴孝肯定是去台湾了,于是他的家人,就被视为是阶级异己分子,被控诉被批斗。1987年台湾老兵返乡的热潮当中,孙兴孝的家人,又突然一下子成了台胞家属,开始被宣传被采访。但是谁也不曾想到,2007年来自湖北赤壁的一封信,给有关孙兴孝的种种传言,彻底画上了句号,早在五十年前,孙兴孝就在湖北一个叫羊楼洞的山坡上成了革命烈士。

2007年,余法海收到来自黑龙江和内蒙的来信,从信中得知这些烈士家属,和孙兴孝的家人,竟有着相同的遭遇。

余法海:广西的那个覃汉昆,带帽子,家里臭老九批判,烈士家属,什么都不能享受,现在都还不追认。这个他以为到国民党去了,冀海山内蒙的,他找到了亲人他没来,家里以为他跑到台湾去了,以为叛变了投降了,实际他牺牲在这了。我就想到,这个事有多少亲人骨肉分离,他们家里亲人不知道,寒心,太荒凉了太可怜了,这就是老百姓说的,孤魂野鬼。

每每想到142个亡灵无人祭奠,想到五十多年骨肉分离,余法海寝食难安。2007年他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产生一个念头,出去自己去找。

2007年春天,余法海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在河北邢台内丘县,找到了烈士韩庆文的家。五十几年之后,韩庆文的父母早已作古,家里只有一位70多的弟媳独守空房。

余法海:残梁断壁,那个脸啊,那样消瘦,一个可怜的烈士的亲人,惟一的亲人。他们村里说,光荣,我们这儿出了英雄,这是村里的态度,民政局说实在是困难了,又不是直系亲属,民政政策不能享受抚恤。县长说,还有别的办法能照顾她吗,村里的书记说,给不给她搞个低保,我回来不久就给我打电话,老余,这位烈士的那个弟媳啊,现在已经享受了低保待遇。那么,下一个要是有这样的情况,我能够给他也能带来一个福音,是对这些睡在我这儿的烈士一个最大的安慰。

初战告捷给了余法海极大的鼓舞,随后他走遍湖南湖北,两个月为十几位烈士找到了亲人。2007年夏天他辗转来到广东,找到了烈士覃汉昆的哥哥

余法海:我说您就是覃汉昆烈士的哥哥吗,他说是的,我说您的弟弟牺牲在我那儿,我是专程来看您,来给你报信的。这个哭的没办法说,头脚手就是这样颤这样颤激动的,就只知道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寻亲路上,余法海一次次被骨肉亲情的故事感动,在江苏沭阳县,余法海找到了一位烈士的妻子。

余法海:我说徐宝荣是您什么人呢,她说,你还不知道吗,原来就是我丈夫,聊着聊着就哭起来流泪。

徐宝荣1944年参加了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屡立战功,1949年渡江战役之后,徐宝荣回家省亲,至今弟弟徐宝华还记得哥哥回家的样子。

徐宝华:我对哥哥的印象呢,他是骑一条战马,有军刀战刀,他说我最后一次回来,好威风。

余法海:回来了以后,爸爸妈妈见儿子回来好高兴,你还没有回的时候,我们就给你说了个姑娘,这个老太婆就嫁给他了。结果,他回来不久几天就归队了,归队了紧接着就下江南。

徐宝荣从江北打到江南,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信,此时新婚七天的妻子吴庆兰,焦急地等待着丈夫的消息。

余法海:小道消息,打上海打得好,打下来好的好的,有的说横尸遍野,有的说怎么的。亲人就担心自己的亲人还活着吗,就给她买了一条驴,一个单身女的,就骑着驴就到上海去了,结果一找到的时候呢,他那个军上前线了。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那就等啊,等不久呢,写封信回来了,我已经光荣负伤回国治疗,我很想家,不久我的伤好了,我一定回来和你过好日子,这是最后的一封信。

吴庆兰从51年等到了57年,从合作社等到了人民公社,转眼十年依然没有丈夫的消息。

余法海:没有人回来了,哭啊,简直哭得是伤心透了,怎么办呢,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边说就边流泪,一说一把眼泪,说的泣不成声。

吴庆兰苦苦等待了七年之后,在家人的劝说之下,最终下嫁给了徐宝荣烈士的弟弟。弟弟徐宝华今年七十多岁了,他听说哥哥五十多年前在羊楼洞成为烈士的消息,百感交集,执意带着儿子要给哥哥去扫墓。五十年后,徐宝华再次见到了哥哥,而当生死两个世界,以这样一种特殊方式“团聚”的时候,余法海说,他突然一下子觉得,眼前那142块墓碑已经不再是142块冰冷的石头,每一块石碑背后,注定都有一份亲人焦急地寻找,有着他们漫长地寻找。而听着这些素不相识的人的诉说,余发海突然觉得,冥冥之中他走上了一条不归的路。

下一页:“我就是你的后代,我就是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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