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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特区中的“特区”:令香港人畏惧的重庆大厦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重庆大厦曾经被美国《时代》杂志称为亚洲最具有代表性的全球化案例。2011年,马家辉第一次读到麦高登教授的书,就非常感慨书里面所写的人,还有他们的遭遇。可是另外一方面也很好奇,像麦高登教授这样

普拉塞斯:那些住在重庆大厦的人们看上去很垃圾 实则很单纯

马家辉:在她眼前的香港,当时是完全陌生又超出想像。2003年17岁的普拉塞斯在香港顺利地成为一位酒吧的驻唱歌手。每天月除了自己花,她还可以有不少钱寄回南非,补贴家人的使用。可是好景不长,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就爆发了,波及了香港,那她驻唱的许多酒吧就关门嘛,倒闭嘛,她也没工作了,就不得不搬离了原先住的公寓,她就只好来到重庆大厦,住一个廉价隔板房。

普拉塞斯:是重庆大厦的人们让我没有露宿街头。那些生活在重庆大厦的人们,我这么告诉你,他们也许看上去很垃圾,但是他们人很好很单纯。我在重庆大厦门口的7-11遇见我孩子的父亲,重庆大厦的孩子,你可以这么叫她。但我更愿意用另一个美妙的说法,香港的孩子。每个人都希望帮助我的孩子,自从我生下这个孩子,我甚至都没有给她买过尿片,这里的每个人都给我的孩子送来尿片,送来生活费,给孩子买衣服,我需要做的只是交房租,给孩子买奶粉,只有这些。

麦高登:香港梦,那些早期经营旅社的人常常谈起,那些来自上海或者厦门的移民,然后他们希望他们的孩子在重庆大厦继续经营旅社,但那些孩子们会说,不,我要去上大学,然后当一个医生或者律师。所以这就是香港梦,我努力工作,我虽然拥有的不多,但是我的孩子将来会比我好,这跟那些巴基斯坦人、印度人和非洲人一样,他们赡养家庭,虽然他们在这生活不易。其中一个,我们刚在楼下看到推车的人,他靠推车在香港挣来的钱,要比他的妻子,一名老师在加尔各答工资更高,所以他是家庭的支柱,他给他的姐妹置办了嫁妆,他重建了家里的房子,他是家里的英雄。他也践行了香港梦。

马家辉:在香港赚钱就寄钱回家。

麦高登:对,没错。

马家辉:这些难民通常在这里呆了多久?

麦高登:我知道有人住了超过十二年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很明显这里不是每个人都是难民,但确实有人是,所以你的确需要去了解他们。有一个中非的难民,几年前被联合国难民事务所拒绝了,我去他家拜访,他父亲对他非常生气,说他为什么不能归顺一些,他本可以归属于政府政党的,但一定要和政府作对,他到底有什么毛病?然后他的妈妈就一直哭一直哭,说我真想再见他一面,很明显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找了律师去难民办事处和他们说,之后他们决定通过他的难民申请,现在他住在加拿大,还有了三个孩子。那可能是我一辈子为别人做过的最棒的事情了。

马家辉:是的,你改变了他的一生。

重庆大厦犯罪问题陡发 印度巴基斯坦帮会互殴

香港出入相对自由,所以来的人除了情报人员,还有合法移民,还有非法的偷渡者,还有一类比较特别,政治庇护的人,特别来自非洲、来自中亚、东亚、南亚的人,他们来到香港,他只要声称自己要寻求政治庇护,受到政治迫害,然后香港政府就要去面对处理他们的申请,然后他们可能就要停在这边1年、2年、3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最近几年,经常有香港媒体报道,有些难民在香港犯罪,而一般香港人对于这个难民问题也越来越担心了。据了解,目前香港大约有4000多名政治难民在等待申请留在香港。而在好几年的等待当中,难民就不能工作的,而是政府每个月会向每一名难民发放三千元港币的人道援助。

这里的黑帮问题严重吗?他们会有自己不同的帮派吗?

麦高登:不,我听说1990年代的时候,警察确实比较担心这个问题,因为那时候确实有一些巴基斯坦黑帮,但后面手机贸易出现了,手机贸易很赚钱,你可以赚很多,那些巴基斯坦人就告诉我,我干嘛还做黑帮呢,我卖手机可以赚更多的钱。现在手机贸易形式逐渐下滑,那这些人有重操旧业吗?我所认识的这里已有的商贩没有。我知道在重庆大厦外有很多,印度和巴基斯坦的黑帮会斗殴。

马家辉:对,在油麻地。

麦高登:对,我们知道,在油麻地。但在这栋大楼里,我觉得大家更在意赚钱。

马家辉:据媒体报道,在最近21年之间,在上万名留在香港申请庇护的难民里面,成功获得通过的,准许留在香港的还不够10个人,而这么多的难民因为不同的理由来到香港,可能真的是躲避迫害,也有些只是为了来赚钱,改善生活。在平均2年到8年之间,这么漫长等待裁决的过程里面,他们就散落在香港不同的草根社区之中,演绎着自己不同的故事。

因纳森特:他可能在重庆大厦住了一会儿,但是他现在已经付不起那里的钱了,可能他没有工作吧,所以他就睡在外面了。很多人大概都是刚开始的时候在重庆大厦住几天,当这些钱用完的时候,他们又没有赚到钱的时候,他们可能就只能住在街上,你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

一名重庆大厦难民每天去大学旁听 终于实现“香港梦”

马家辉:这一位年轻人叫做因纳森特,25岁,来自津巴布韦,三年前他来香港寻求政治庇护,跟所有居住在重庆大厦的难民一样,因纳森特经常要对自己的生计要发愁。可是不一样的是,这三年来,他每天准时到香港中文大学旁听,去学习,从来没有间断。

马家辉:因纳森特,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麦高登:我每个周六都在这给难民上课,我有大概十二、十四个学生,我对他们都很熟悉,我也很乐意去帮助他们。

马家辉:你们一般讲什么主题?

麦高登:我们更多会去讨论时事,这是们很有趣的课,取决于这些人有多聪明,他们比一般大学生都要聪明,有时候大学生来看到他们都说,哇哇,他们不敢相信。

马家辉:也许强于香港中文大学的学生吧,并不适用于城市大学的学生,只是开玩笑。

麦高登:你可能说的没错。

因纳森特:这件事让我觉得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可能,我看到一个世界,人们可以忽略一个人的肤色,而看到这个人的人格。对我来说,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就意味着在美国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马家辉:年轻人梦想要改变世界,可是改变世界他先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从那时候开始,因纳森特就决心要去美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在2011年,经过了三年很认真的准备,他终于获得奖学金,就要前往美国。在他上传社交网络的一张图片上面,他这样写,我们的手指向马丁·路德金,因为这些年轻人都有一个梦,梦想着通过教育改变自己的命运,梦想着去影响更多的人。

因纳森特:我们是梦想家,我们是一群有梦想的人,我们讨论我们要去美国,我们就分配,你学这个,他学那个,当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会振兴(津巴布韦)的经济,我们会改变这个国家,变成世界上最好的国家。

马家辉:然而在美国不过一年的时间,因纳森特失去了来自津巴布韦方面的资助,有人告诉他,他或许能够在香港找到继续学习的机会,所以他就跑来了香港。而在重庆大厦里面他就遇见了麦高登教授。在麦高登教授的帮忙下,他到了香港中文大学当旁听生。现在在香港,因纳森特正在试图通过教育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实现他的梦想。

因纳森特:我现在还有一个梦想,我也会一直的朝着这个梦想不断地努力,我会努力的去改善这个国家的系统,去改变这个国家的系统,去创造一个更好的系统,让每个人都可以融入进来,保证每一个有天赋,并且努力工作的人都能获得成功。

马家辉:在那之后他怎么样了?

麦高登:因纳森特以学生的身份进入了我的部门,他要成为一个大学生了,所以我认识的一个难民有可能要成为大学生了,这就是香港梦,他已经实现了。

马家辉:王家卫在1990年代初期有个电影《重庆森林》,一眨眼20年了,当然重庆大厦总是跟这部电影的名声紧紧地挂钩。我觉得王家卫他很擅长拍城市里面人的疏离感,人的自我的迷失感。好像明明知道你就在那边,就在那个建筑物,大家在同一个空间,同一个时间,可是你进去,大家就会迷路,不仅是我找不到另一个人,也不仅是我找不到一个地方,甚至拍出了我找不到自己。那个那么迷乱,迷失的空间,异国的空间,不像香港的地方,明明就是在香港,那到底什么是香港呢?香港应该怎么如何呢?

重庆大厦住民:我和我妻子住在一起,还有我的两个孩子,我的兄弟也在这里,这是我的家。

普拉塞斯:她是香港公民,她比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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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韩宛廷 PV090]

责任编辑:韩宛廷 PV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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