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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知青下乡时怕父母成分给自己丢脸 不让父母送行


来源:凤凰卫视

凤凰卫视5月16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到边疆去到北大荒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当年这句口号短暂而有力地节奏,在当年上山下乡的大潮当中选择来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那些。1978年12

北京知青首次争取下乡被拒 写血书表达决心

解说:这张照片是1968年秋天胡向东去海南之前特意和两个妹妹的合影留念,就在这张照片拍摄完的那个下午,胡向东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

胡向东:荔湾区军管会那主任听说我要去,去海南当知青,要我三天之内把他,代表我们那广州市上山下乡知青写一个告别广州市人民书,三天之内要交卷。

解说:胡向东是广东第一中学的高中毕业生,作为广州市最好中学的优秀毕业生和学校优秀团干部,他有幸成为代表广州市六万即将上山下乡的中学生起草了给广州市三百万革命人民的告别书。

胡向东:那题目是《沿着毛主席开辟的革命航道奋勇前进》,我最记得是那广州的特色,是农民运动讲习所,这个毛选四卷第一篇的诞生地是吧,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是吧,作为广州的广州知青广州人,广州,对广州这个英雄城市还是有自豪感的。

女:广州城里到处是一派欢腾景象,成千上万的革命群众从四面八方聚集在街道两旁,热烈欢送知识青年到广阔天地去锻炼成长。

解说:1986年从工厂辞职后,张清聪一直从事个人现代艺术创作,多年创作的数百件作品摆在他的家里,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是这件由三个蛋组成的作品。

张清聪:这题目是《龙生龙凤生凤》,想表达一个以前对血统论的那种反思,龙的蛋和其他蛋都不一样,你看凤生下来它就带有羽毛的蛋,但这是一种很浪漫的想像,我们那个说法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耗子蛋这个就算用一个鸡蛋做一个这个简单的类比吧,它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一个台阶。

男:哦,就三个台阶。

张清聪:哦,三个台阶,一种阶级成分论那种感觉。

男:您是属于哪个台阶。

张清聪:我肯定属于最下边那个台阶。

解说:张清聪的父亲是右派,所以他一直担心自己的报名不会被批准,在上山下乡的两条路插队和去兵团中,张清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张清聪:我父亲是右派,这种右派的话,如果在农村里的话,是地富反坏右的子女,那就会把我划入到黑五类那个当中去,那我想到兵团的话,它批准我去,它就承认了我有资格继续改造,就是有改造好的可能性,所以我觉得兵团对我是最适合。

陈晓楠:您打算改造自己去了。

张清聪:改造自己,当时说出身不能选择,但是道路可以选择,我就决定选这么一条道路。

解说: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定是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在那一刻深信不疑的,虽然要登上这趟时代的列车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那么容易,但既然改造自己的机会就摆在面前,还不到16岁的肖柯又怎会允许自己错过去北大荒的机会。

肖柯:当时有很多就是像我这一类的,出身不好的这些人,就一些同学,就都跑到那去,就是拼命地去要求,有的时候晚上都不回家,就是就在那个招待所门口就几个人就往那一歪,等人一起来就又去了又。

陈晓楠:睡哪呢?

肖柯:不是睡,就是坐在地上就。

陈晓楠:坐一夜。

肖柯:对,打个盹,就是这样的事发生不止一次,也不止一天,所以后来所有就是接,就是来接知青的这些人全都认识我了。

解说:终于肖柯的决心感动了兵团的人,肖柯让他们相信了自己虽然是黑五类的孩子,但去了北大荒一定不会投敌判国一定会努力改造,她顺利地通过了审查,而张雪扬则没有那么幸运,在第一次报名的时候,她被刷了下来。

张雪扬(北京知青):没有我,我当时觉得我,觉得我的生命都没有了,我觉得我整个灵魂都没了,我的向往吧和我的理想全在哪一个问题上了,都在这个要争取下乡的这个问题上,第一批发榜的,而且全是各个班排里头最优秀的,就当时最红的最革命的那一茬人,我呢当时就是疯了,当时我想如果不能够进入到这样一个队伍里来,我自然就不是革命的,或者是我自然就不是那个主流社会的这样的一个感觉,我最后回到家里我一夜没睡觉,很年轻就失眠了,这是不可能的,那一夜我就没睡着,主要是在想,我怎么样争取我的命运,争取要介入到这个队伍里来,后来我想因为我爱看小说,过去看了好多书,也比较浪漫地想了很多东西,我想对我要写血书,我要用血来证明我的决心和这个志向。那么天不亮的时候,我就找出一个我爸爸那个那个刮胡子那个片刀,我就给它卸下来以后,就把这个手吧当时就是也没想过疼不疼,我要让自己流血,要流出最真诚的这个鲜血,还是最纯洁的这个血,就这么一下子就把手就扎破了,血确实就像那个泉水似的,就涌出来。

陈晓楠:你感觉不到疼。

张雪扬:没觉得疼,就觉得手吧,当时就觉得就扎了一下,疼是疼,但是这不重要了已经,觉得血流出来了就特别兴奋,写了这么一个好几大篇,完了我很庄重,完了我这个血止不止我都没管,我就把这血书就双手捧给这个工宣队长,这个工宣队长语重心长,真是那样的,然后用眼睛那么正视着我,很那个什么的,充满了感情地最后对我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新疆知青一心去建设兵团 父母多番阻拦无果

解说:几天后,张雪扬等来了去北大荒的通知。退休后,回到上海的鱼姍玲把家安在了上海的远郊区,当年她出身所谓剥削阶级家庭,父母在香港拥有丰厚的资产,1963年高考落榜后,本已经准备去香港的她在出发前临时改变主意一心要去新疆参加建设兵团。

鱼姍玲(新疆原农一师知青):我当时呢,我原来就是也已经就是办了手续到香港去,手续也办了,所以呢我就到学校去办那个退团手续,当时老师们也很不理解,就说你在学校里表现是很不错的对吧,一则就是班干部团支部委员那个,那你怎么刚离开学校没两天,你就要到香港去呢,人家那个时候就看成到香港去是很不好很不好的。

解说:身在香港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女儿去新疆建设兵团的决定,从香港接连发来12封电报,母亲还专门赶回上海苦苦劝说,最终鱼姍玲还是登上了西去的列车。

鱼姍玲:那最后我想呢,那街道里面这样子动员,那自己说话也得算数,再说嘛,如果再考不去学校呢我想,那你待在家里啊,待在家里的日子我也不要待,当时像我这种情况的,后来是很多很多的。

解说:就在这很多很多的年轻人中,鱼姍玲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先进典型,她的行动也正是各级组织所欢迎和鼓励的。

祝匡依(新疆原农八师知青):当时在《中国青年报》也好,或者在其他的报纸上也好,这样的这个典型啊比比皆是,你比如说邢燕子河北的邢燕子,当时我们的崇拜对象董加耕,我们还给董加耕写过信还,他也是一个高中毕业生,但是他是农村的孩子,不去考大学,就去到农村就回到了老家,经常在讨论这些事情,就觉得凡是报上登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的楷模。

解说:2004年,我们摄制组来到成都时,许世辅刚刚开了这家房屋中介不到一年,几年前他从工厂内退开过宠物店也跑过出租车,他曾经发誓即使撒尿也不会再朝着云南的方向。

陈晓楠:你下去之前,你们家是什么情况。

许世辅(成都知青):我们父母坚决不同意,因为下农村呢,你可以几个月,一年半载回来一趟,你到哪里去天远地荒的,我说你再这样我就告工宣队了,说你再给我说你就是阻碍这个毛主席革命路线了,你就是说大点你要破坏上山下乡运动哦,我老妈这个罪名你担不起哦,她说你要把我憋死气死,我说那么多人都去了,还发工资的嘛,发工资我会寄钱回来。

解说:许世辅软硬兼施仍然没有说服他的父母,母亲为阻止他报名将家里的户口本藏了起来。

许世辅:我在家里面找了一天没有找到,第二天又找又找,终于找翻出来了,全部箱子给它拗烂撬开,到处找找找,就把它找到,找到了自己到派出所去把把那所有的那个介绍报名,就去把户口下了,一毛七一角七就把它下了,一毛七就把我的终身买断了。

北京知青下乡时“嫌弃”父母成分 不让父母送行  

张雪扬:我们是到学校集合,然后全体一块到火车站。

朱波:火车一直到站台的,整个距离二三十米全是人,人山人海。

蒋巍:每个人都汗水淋漓,然后这个还挂着这个红卫兵袖标,然后打着红旗都是哪个学校的战斗队,哪个学校的造反团,哪个学校的什么什么,这个青年什么突击队。

朱波:太壮观了,太壮观了。

蒋巍:全部是红旗的海洋,是军装的海洋,是歌声的海洋,是眼泪的海洋。

张雪扬:可能要上战场,想像中是要跟苏修去面对面去做斗争的,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要保卫我们的祖国,我们是为毛主席去,就是去赴死的。

女:祖国亿万军民为热烈地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掀起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新高潮,毛主席挥手我前进,上山下乡干革命。

蒋巍:为了保卫今天,为了迎接明天,我们前进在永不褪色的红旗下,再见了同志,前进吧列车,开始吧战斗,在广阔的天地里,红卫兵粗大的双手将捧出红日,照撤全球,何等的气势,战鼓什么嘹亮,歌声喧天,红旗飘扬,大气候,可每一个个体的生命却是眼泪。

肖柯:那么实际上那时候我父亲并不发工资,我们家其实生活根本就没有来源,那时候家里的生活,说起来挺可笑的,那时候我们就把家里的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什么书啊报纸啊就这样,就那样都是,所以我走上就我要离家出走的时候,竟然身上没有一分钱,我们离家的时候没有父母的叮咛,没有那些东西。

王舒平(北京知青):走的时候我就提前嘱咐过,我爸爸妈妈,我说你们千万不要去送我,因为我,好像他们没有这个送的权利,但那会再去出现,我觉得就更没必要了。

陈晓楠:送的权利都没有。

王舒平:我觉得送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们那么多人,那么多的父亲母亲,而且是这个学校的,什么革委会主任什么都要去,你去那出现我觉得太不合适了。

陈晓楠:你自己觉得他们去了,可能会给你丢脸。

王舒平:对对,反而倒不好,我说你们就别去了。

陈晓楠:给他们说你们别送我了,他们是什么感觉当时。

王舒平:他们当时没说话。

肖柯:陈晓楠:火车要开的那一霎那,我姐姐扔上来一个手绢包,这包里边有几块豆腐干,还有两块钱。

王舒平:到快发车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爸妈妈在很远的地方站着,就是站台的尽头吧,就那会我一下就觉得那个心里就跟那个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就流泪了。

肖柯:其实那时候我特想哭,我也觉得有一种前途渺茫的感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我今后去的那地方能怎么样,但是我希望自己坚强,我不希望人们看到我软弱的一面,因为这个这条路毕竟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是人家不要我,我死乞白赖地要去的,这么一个地方,所以我强忍着那没哭,但是我一刹那我觉得我心灵是在震颤着。

广东知青乘坐“红卫号”远赴海南上山下乡

解说:这一场场在当时中国无数个火车站都重复上演的离别景象已经被人们叙说过太多遍,而在当年奔赴云南的成都知青邓贤的记忆中离别的悲伤并没有占据这些青年太久。

邓贤(成都知青):火车一开动没多久,我觉得就就变成欢乐的海洋,大家觉得挺好玩,真是挺好玩的,觉得一起出去旅游这么多同学。

张清聪:我觉得好像突然痛苦之外,有一种好像有一种快乐,好像推向一个远方的快乐。

邓贤:因为太年轻了,那么越是年轻的人他就觉得希望越多。

许世辅:那就唱革命歌曲,一路上就振奋着人,起个音嘛,革命青年志在四方。

解说:这是一张从广州到海口的船票,在1968年11月,这种票会专门注明是上山下乡青年专用乘船证不能转让不能报销,当日有效,当年学生们乘坐的这些前往海南的客轮都被统称为“红卫号”。

张思:出了珠江口以后,那个浪就逐步就大了,大以后我就很难受了,就晕船了。

胡锦泉(广东知青):七级台风,哇,昏得我们吐,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胡向东:这个在船上颠来颠去,颠来颠去,头晕得要命,就是就呕吐了。

张思(广东知青):原来我们想好了就是说,看海上日出的,就第二天早上起来,到第二天早上根本起不来了。

陆友仁(广东知青):那个船慢慢开过去之后,有时候前面一看,一望无际的时候,这个心里面就有些有些感觉到,哇这样一去怎么回来啊,这回不来的吧。

陈晓楠:在当年上山下乡的大潮当中,选择去边疆生产建设兵团的知青们,大多除了饱含着一腔革命激情之外,还饱含着对边疆的一幅幅很有神秘感的诗情画意的画面的热望,但是当他们真的抵达的时候,那些个诗情画意却在以最快的速度消逝着,这些在红旗下出生喊着革命口号,整齐划一生长起来的年轻人,迅速面临着最现实的考验。

《凤凰大视野》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陈晓楠

首播时间:周一至周五20:00-20:30

重播时间:周二至周六09: 00-09: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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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马焕青 PV074]

责任编辑:马焕青 PV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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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6凤凰大视野 中国知青民间记忆(一) http://d.ifengimg.com/w120_h90/p0.ifengimg.com/pmop/2016/05/16/aac01d07-375a-482e-b41b-9e7e2b3d8614.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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