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东：人命关天 警方执法合程序才能有威信

梁文道：我觉得太好笑了，你不觉得不好笑吗？我觉得很不现实吗刚才说的很多东西。我觉得今天在中国，比如说你被逮捕，你现在是个嫌疑人的话，我们都说有见律师的权利，但是最近我们过去一年看到有几个案子，都是你有见律师的权利没错，但是在你见律师之前，首先你有上央视的义务。律师都还没见着人，你先在央视见到他，一家人都没见过他，他就在电视上看了，我们过去不是见过这事儿吗？一直在谈，两会上就已经在批评。

窦文涛：全国律师协会，我的校友朱征夫这次两会提出来的。

许子东：违反基本的司法程序。

梁文道：对，就整个司法程序的破坏现在是。所以，你刚刚讲这一大堆，我觉得我们都了解这是应该的，这是合理的，其实中国法律真的是有这个相关的规定，公检法部门相关的说得很清楚。但实际上是另一回事，可是我现在在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我们刚刚讲到要上央视这件事儿，有没有注意过去一年多来，很多的犯罪嫌疑人后来他们自己认错了或者被控诉，果然是有罪了。他们都要不就有这种公开认错、道歉的这种事儿，要不呢就是常常会让我们知道他很多消息，比如说他有嫖娼啦或者说是一些很不道德的行为。像比如说这件事儿也是，那么多人焦点都放在，刚才子东讲说放在他有没有嫖娼这件事儿。我觉得我们今天已经21世纪，中国是个法制国家，我们就不要再把头脑绑在那种道德的人格谋杀这样的情况，你要证明一个人犯法跟那个人道德败不败坏是两码事，对不对？也许那个人他也嫖过娼，还怎么样，还做了很多很不好很不道德的事儿，但是这件事儿我们的问题就是他是怎么死的嘛，对吧？我们好像还是有那种很相愿的那种态度，觉得这人是个坏人，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人是坏人，好像他怎么死那就都应该了，就都对了。

许子东：这就是关键。

梁文道：对吧？

许子东：这就是关键，文革的最大的遗产就是这两个。一个就是我保卫一个人，我不仅是为了国家，我不仅是为了党，我觉得一个人谁反对这个人，我们就打倒谁，这是它的第一条宗旨。第二条宗旨一直到今天深入人心的，就是所谓好人打好人是误会，坏人打好人是反动，好人打坏人是活该。就是这个好人打坏人是活该这一条这个是深入人心的。所以，这个事情一出现的时候，大家第一个要判断不是说打的对不对，而是说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我们认定他是坏的或者说他做了坏事的话，那后面打的这些东西就是可以原谅。我一直受这样的教育，以至我第一次听到一句话说，强奸一个修女跟强奸一个妓女是同样的罪，我看了好半天都不明白。

梁文道：什么意思这是？

窦文涛：你过去一直以为不一样？

许子东：当然不一样，我觉得强奸修女这个罪大的多，人家是修女，强奸个妓女，你看她穿成这个样子。后来我仔细想一想，为什么要这样说，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你假如说有误伤打死人的话，打死一个嫖客跟打死一个学者是不是同样犯错呢？

窦文涛：或者这个错的严重程度是不是一样呢？

许子东：就在这个地方，这个我们很多年就形成了这一道，只要你是坏人，我打固然是中间有错，但是比打一个好人这个错要轻得多。

窦文涛：人道主义光辉，《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可能是我这个小时候干坏事太多，我从小害怕警察，我一直到现在，我不是说警察叔叔不可爱。我现在有好朋友都是警察，可是我真的就是，他只要穿着警服，我就老觉着，虽然没干什么坏事。

梁文道：心虚的。

窦文涛：对，就没作贼也心虚。

许子东：我跟你相反，我大陆的警察我一点不怕，但是香港的警察只要他的警车开在我的车后面，一会儿我就会出事情。

窦文涛：所以说，我这个人也爱钻牛角尖，我老在想，我又看外国电影看得也多了，我就老在琢磨，为什么我对这22条比较感兴趣。

许子东：22条军规。

窦文涛：我跟你说，咱也不知道，比如说抓嫖，你比如我知道香港警察抓嫖，好像我听说过叫“放蛇”。那就是说以至于有真的抓着香港放蛇那个警察的，就是他嫖完了才要钱，才抓这个妓女，那都不像话的。但是，他毕竟，他要化妆成一个嫖客，然后这个钱抓到，对吧。就是说他一定，我想警方内部有守则的，但我不了解，就是说比如说如何认定他是一个嫖，在哪种情况下拿下他。

许子东：从一个足疗店走出来，摇摇晃晃。

窦文涛：我一直就瞎琢磨这个事儿，我都不知道，就是说假如有一天警察把我抓了，我作贼心虚，我老在想，我能不能拒绝说话或者我能不能像外国电影一样，我说对不起，等我的律师来了我再说话。

梁文道：然后他就发现你心脏病发了。

窦文涛：不用，不用，我都认真研究过这个问题，就是说你能不能不说话，沉默，然后呢你能不能说等你的律师来了再说。能不能要求看他的什么证件等等等等，我都做过研究，但是你知道吗？

许子东：你会慌这个时候。

窦文涛：对，我肯定怂了，肯定做不出来，但是无数次会想象。但是我看我们的这个刑事诉讼法里面，还是什么刑事侦查的法律，其实是有我们的特色的。我们法律里边有一条，犯罪嫌疑人必须如实回答公安人员的询问，你知道吗？他不主张你有这个沉默权。

许子东：对，坦白从宽。

窦文涛：对，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得说，你不说。

许子东：他是假定了警察是好的，抓的人就是说你要是不坏，我为什么抓你，对不对？中国人基本上一个习惯，你一条弄堂里有一家人警察上门了。

窦文涛：甚至就是说，我是清白的，但是我有一些难言之隐，比如说这可能涉及到许老师我的朋友。那么在这个时候，我可不可以说我说我沉默。

许子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讲回正题，我觉得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个尸检应该是第三方；另外，他的手机里的东西被删掉，应该人家追究到底是他自己删的，还是公安删的，如果是公安删的话，为什么要删掉，我觉得这件事情那么大了，全国人民都看着。其实刚才讲了这么多，不是在限制警方执法，其实是更好地帮助警方执法。因为所有这些东西如果合程序的话，警方才有威信，民众才不会有抵触情绪，国家才会更加安全。 

窦文涛：当然，我跟你说，现在我的朋友圈，我都有一个朋友圈的警察群，他们在里边说的也有说，说很多时候妖魔化中国警察，说现在刑讯逼供毕竟是少数，是极少数等等，我们也在逐渐地文明。  

《锵锵三人行》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窦文涛[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一到周五23:00-23:35

重播时间：周一至周五13:00-13:35

想看更多金牌时评、热点解读、主播风采、幕后猛料？嘘！悄悄加入凤凰私享会（ID：phtvifeng），让小凤君带您走一走凤凰卫视的小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