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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忠实因文革作家梦碎 几年内未曾再沾文学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要:白鹿原这个名字在我心目中既苍凉又有诗意,现实中的白鹿原位于西安城的东南边,具有悠久的历史,见证了人类从蓝田猿人,到半坡人的进化过程,这个地方就是著名作家陈忠实的故乡,它对于陈忠实来说有着非同

许戈辉:1962年陈忠实高中毕业,时遇国家经济严重困难,大学招生计划缩减,陈忠实大学梦破灭,回乡当了民办小学教师,此时的文学对于陈忠实来说,既是安抚灵魂的良药同时也成了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他一方面积极教学,努力当好小学教师,另外一方面刻苦自学,读书写作观察生活,提升自己努力成为一个作家,但是很快他的作家梦破灭了,文革来了,在西安街头他看到自己敬仰的作家被反绑着手,戴着纸糊的高帽子押在卡车上沿街批斗,心里十分害怕,回家之后他把自己几年来的日记本和为创作做准备的生活记事统统拿到后院烧毁,烧得连个纸渣儿都不敢剩,此后几年里,陈忠实再也没有读过文学作品,直到1976年文革结束,一篇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作品刘心武的《班主任》,让陈忠实重新拾起了文学梦,他感觉到中国文学的春天到来了

陈忠实因文革作家梦碎几年内未曾再沾文学

陈忠实:文革前,我在《西安晚报》发表一些散文,他们新上任一个副刊编辑约略知道我这个名字,在文革前能写点散文到处打听,最后找到我,说他们副刊复刊让我写一点散文,我说我多年都没写过散文了,那文革你写都没人要,文革就没有处发表,我说我成天就写给公社写工作总结,写学习毛泽东思想的经验总结,就写这种文字,后来硬着头皮写了一篇散文,算是恢复了我的写作的第一篇,是写一个解放军在山区采药还给老百姓治病,写这么一点好人好事,这是我文革后恢复的第一篇散文写作,但从这儿恢复以后,就开始又写得很多了,所以到粉碎四人帮以后,都过了一年还是过了一年吧,西安几个文学朋友跟我同龄的两三个文学朋友跑到乡下找我去了,那次印象非常深,他知道我那个家里穷连两样菜都做不出来,他们自己在西安做了两样菜带到我家去,自己拿着酒知道我没有酒喝,买不起酒啊,我老婆就把自己家里那个萝卜,萝卜有,给他切了一盘生萝卜,配着一块大家在那儿喝酒,高兴嘛,在这个过程中间,其中有一个诗人我的朋友跟我老婆说,你的困难可能就要结束了,要恢复稿费了,要恢复稿费了,一旦一恢复稿费,老陈给你挣钱,你日子就会好过,我老婆还不信,他把他身上的自己不知道在哪发了个文章给寄了大概十来块钱的一个稿费单,叫我老婆亲自在那儿看,说你看这是我发表个什么诗,人家给的一张稿费单十几块。

许戈辉:那当时就算巨款了。

陈忠实:巨款啊,我当时的工资三十九块钱。

许戈辉:就是。

陈忠实:你看那家伙。

许戈辉:发表一篇东西能挣十几块钱。

陈忠实:十几,二十块呀,那大半月工资啊,我老婆就说,哎呀看忠实啥时候能拿到这个稿费。

许戈辉:您看其实搞文学创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让您脱贫。

陈忠实:《白鹿原》生不逢时曾遭“冷处理”

陈忠实:我说我《白鹿原》要是出版不了,人家出版社看不中,认为你这个不好,我说我就去养鸡,我经不了商,但我可以会务实,我重新把写作再搁到原来的业余那个位置上,我的主业去养鸡,我对养鸡有兴趣。

许戈辉:你以前养过吗?

陈忠实:那都是农民散漫养鸡,十来只鸡随便跑的,但我养鸡那个技术,我接触那不复杂。这是我出的第一本书,短片小说集《乡村》。

许戈辉:就是这张桌子。

陈忠实:就这张桌子,写的那个啥(《白鹿原)》。

许戈辉:就是您说饭桌,但是会经常写的。

陈忠实:就是吃饭的小饭桌。

许戈辉:那是桌上一包烟吗?那是什么?

陈忠实:一包烟,那就是那个雪茄烟,你看这漆皮都脱落了,漆皮已经都没有了。

许戈辉:现在这张桌子在哪呢。

陈忠实:现在还在我家。

许戈辉:是吧,它有功啊,它像功臣一样。

陈忠实:是不准搞影视,不准批评,也不准说这个作品好,也不准说这个作品不好,唯一留下的是一条活路,就是还允许继续印刷,继续上市场卖。

又快乐又痛苦,那个写作过程,如果你写的比较顺利,而且还比较满意的时候,那是最大的快乐。

解说:《白鹿原》完稿后,陈忠实嘱咐妻儿不要张扬,走过了文革和大大小小的政治事件,社会对于文学的接受程度陈忠实并没有什么把握,直到1992年广播里传来了邓小平的南巡讲话,“思想要解放一点”,听了这陈忠实的“胆子才大了一点”,终于将《白鹿原》投了稿。

许戈辉:自己的写作,终于被印成图书出版了,那时候拿在手里感觉特别不一样。

陈忠实:那个感觉是人生最大的一种心理安慰,尤其是这个书,第一本书出来,后来出得多了,感觉就淡了,这个出来使我感觉很不一样。

许戈辉:但是像《白鹿原》这本书,我们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不过在那几年也给您带来一些麻烦是吧,因为对这本书也是有争议的。

陈忠实:那个思想解放程度,可能还不像现在这么开,我都能理解。

许戈辉:但是在当时思想上有没有压力。

陈忠实:压力很大。

许戈辉:是有的。

陈忠实:当时给《白鹿原》一个内部处理意见,是不准搞影视,不准批评,也不准说这个作品好,也不准说这个作品不好,唯一留下的是一条活路,还允许继续印刷,继续上市场卖,叫做冷处理,对《白鹿原》进行是冷处理,所以这个影视都搞不成了,啥都搞不成了,一直到获得了茅盾文学奖开始,获茅盾文学奖的时候初评全票通过,然后进入中评,我都没有希望了,后来1997年11月份开始又重新评,结果谁也没有想到,一开评从延安时期过来一个老评论家陈勇,是中共中央的一个搞意识形态的一个专门小组的一个负责人,这个人仗义执言啊,《白鹿原》不存在立场问题,就是立场问题,《白鹿原》不存在什么问题,把当时某中宣部领导责难的那几个问题,全一竿子给打掉了。

解说: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这是《白鹿原》开篇的第一句话,写下这句话六年后,陈忠实完成了《白鹿原》的手稿,一群人的命运落定于纸上,他点了根雪茄,那群盘踞在心头六年的人物如燃起的雪茄在他心头忽明忽暗,他打开了所有的灯,把录音机开到最大声,那一夜那座农村老宅里放着光回荡着秦腔,有着说不清的仪式感。

许戈辉:您说写作这个事儿是不是就得艰苦点,如果要是太奢华了,就您写不下去了,您就不想着写字那个事儿了。

陈忠实:我写作的小天地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陈忠实:我的写作环境是,我写作的那个小天地里头,必须是我一个人,再不能有第二个人,至于环境奢华或者艰苦点,就像这个窑洞里头那个样子,我都无所谓。

许戈辉:关键是要独处。

陈忠实:一个人。

许戈辉:能够心静。

陈忠实:我有一个比喻,就是我在写作时候,用那些人物都在我周围的,进来第二个,如果一有人进来,那些人物都跑了,这是真实感觉。

许戈辉:听上去很神奇。

陈忠实:就是这种感觉。

许戈辉:我看过不少人对于《白鹿原》的评论,我觉得这个评论家雷达说得挺狠的,他说如果超不过《白鹿原》陈忠实就别写了,您认同这句话吗,您怎么看?

陈忠实:这个话说得是狠,他就是对一个作家来说,那你就要一部比一部写得好,如果你自己都超不过自己,那么你还写那干什么啊,按说那个是应该是这样的。

许戈辉:对。

陈忠实:但要做到这一点啊,且不说我,就我说历届的中国作家和外国作家,有多部长篇小说创作的,往往都是创造了他艺术高峰的那个作品,之后很难再有超越的。

许戈辉:是啊,您想想看,一直渴望着去达到一个高度,一旦达到了,又想去超越它,又很难超越它,所以这种快乐感由何而来呢?

陈忠实:又快乐又痛苦,那个写作过程如果你写的比较顺利,而且还比较满意的时候,那是最大的快乐,哪怕写一个自己很满意的短篇写完以后,那个愉悦那是比中奖可能还要,都无可比拟的。

解说:陈忠实在《60岁后回白鹿原类眼模糊》中写道,我听见架在火炉上的水壶发出噗噗噗的响声,我沏下一杯上好的陕南绿茶,我坐在曾经坐过近二十年的那把藤条已经变灰的藤椅上,抿一口清香的茶水,耳际似乎萦绕见过面,乃至根本未见过面的老祖宗们的身影。唉,你早该回来了。

《名人面对面》节目在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节目专区】

主持人:许戈辉【主持人专区】

首播时间:周日20:30-21:00

重播时间:周一 04:00-04:30  13:40-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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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郑雅烁 PV075]

责任编辑:郑雅烁 PV075

标签:陈忠实 许戈辉 白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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