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建英：香港书展在社会政治毒气熏染中退化

2015年08月05日 11:01
来源：凤凰卫视

核心提示：第26届香港书展近日开展，对此外界评价褒贬不一。对于李青先生发表书展是依靠便宜噱头狂欢的批判，马家辉先生回应，李先生还是谁的所谓吐槽，我觉得就是只是告诉全世界，好吧，你很优雅，你很有品位，你

许子东：讲到李欧梵我要讲几句话，因为我在UCLA指导论文，他就是我的指导老师，这次他得年度作家，其实也是家辉背后策划的，他明堡世纪版，还找人来采访我，我们还有一篇很长的报导。我个人觉得，给李欧梵讲是一个好的事情，香港文学、香港作家定义上一直有一个狭义、广义之分，没有好坏，狭义、广义这两个都是一个中性词。狭义的就是指这个作家一定是住在香港，写香港，通常在香港发表，而且最好讲广东话，而且最好有香港身份证。从这个狭义出发，有一些重要的作家虽然香港人很喜欢，但是他们不把他算作香港作家，比方说张爱玲，比方说余光中，比方说史树青，但是史树青在香港住了很久，写了很多东西。张爱玲对香港文学影响很大，但是在香港作家会说张爱玲不是香港作家。但是其实香港文学可以有一个更宽一点的定义，比方说台湾就把张爱玲作为台湾的经典作家，其实张爱玲在台湾一共只有20几天，但是王德威他们坚持说没有人比张爱玲对台湾文学影响更大了，所以她应该是台湾文学的经典作家。那讲起香港那更加是的，张爱玲她虽然在香港三次，她都没有写香港，她离开香港一辈子都在写香港。所以她是对香港影响很大，所以我的意思是，今年虽然有一些幕后的原因，但是他们给李欧梵这个双年奖，给这个年度奖，我觉得是很好，有点拓宽。而且他对香港也很有关系，他虽然不在香港出生，不在香港受教育的，哈佛教授，写的书主要是关于上海、鲁迅等等，但是他最近十年一直在写香港的东西，有很大的影响。你一个城市我理解很多狭义的香港文学的定义背后是一个本土认同，我理解，但是一个大城市，你要有一个胸怀，纽约的作家不一定说我一定要纽约出生，对不对？巴黎的作家不一定一定要写巴黎，对不对，所以你说巴黎的作家只为巴黎的市民写作吗？那就局限了巴黎的文学。所以我这个意思就是说，年度作家给李欧梵我知道金庸之所以不接受是因为他现在身体实在太差，因为做年度作家是要很多访问。董桥是推的，董桥不知道什么原因是推的，李碧华他就推了。

窦文涛：政治原因。

许子东：对，他就是说我不在某某的这个时期，李欧梵提名小思跟黄碧云，其实他是想推的，可是他太太说，你不要推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所以他就接受了，我觉得是好的事情。

马家辉：我完全同意子东说的，因为里面。

窦文涛：对，查老师也可以批评批评。

马家辉：我蛮高兴我没主持她在场，不然吵起来。我觉得可能查老师对媒体误导吧，或者我更严厉地说，她假如说这种评论的话，基本上不仅不了解香港，心中没有香港，怎么说呢。第一个被误导，因为有一次媒体报导李欧梵老师当香港书展年度作家，然后下面就配了这个新闻，李碧华推掉，整个感觉好像是广东话叫做什么，就是怎么讲，就是别人不要的才轮到你，你捡人家不要的东西。

窦文涛：捡人家剩下的。

马家辉：对，这种感觉，我们做任何活动都明白，过了一个门槛，不管是谁，他们就是非常值得。

许子东：而且没有可比性，一个是一流的学者，一个是很好的作家。

马家辉：对，其他就是考虑技术的问题了，可能包括，我不晓得有些活动可能包括了，考虑去年给了一个男的，今年给个女的，那其他男的就再后一年，反正你过了那个门槛，都是应该有那个荣誉的人。甚至倒过来说，他们愿意接受是他们给你这个书展的，把荣誉给你书展。所以，这种就是媒体的浅薄或者唯恐天下不乱，那被媒体误导的知识分子叫什么知识分子呢？我是有这种感觉。

许子东：香港书展体现包容和多元

窦文涛：但是我是觉得，因为这个书展我没去参加，但是我就是看这个报导，我觉得这个查老师，要不你说你戴什么眼镜，你看见的就是什么。她说的这些似乎也不难捋出一个蛛丝马迹，比如说你要是带着一个政治的眼光去看一件事情，里边确实有很多能反映这个东西的信号。比方说有一些讲座，好像你比如说这次书展上表现出，有人就是说，表现出比较火的一些书就是一个张扬香港本土意识的一些书。

许子东：那是我们系的一个同事。

窦文涛：好像就比较火，这本身跟香港近期的政治是有一定联系的，另外再有一些讲座的时候，特别是论题相关的时候，甚至你比如说主持人，好像我们这个瀞漪都去主持，说瀞漪主持的还挺有章法。就是说，哪位拿了雨伞，我们拿出来看看，也就是说我们不要只打一把雨伞，咱们不要遮蔽，其实就是先给大家吃个定心丸，可不要闹起来。而且确实保安也有加强，这就只是，你比如说在查老师她作为一个域外的人，她看到这么一些信号，她会不会觉得这个社会跟当年她住香港的时候。

马家辉：她是几年在香港？

许子东：2000年，十几年没在香港了。

马家辉：十几年改变了，不要说香港了，许多年，十年好吧，台北改变了多少，广州变了多少上海变了多少，纽约变了多少，它当然改变是一定的。那查老师当了也看到一些改变的地方，可是要把它放在脉络里面看，像是说什么本土的书大卖、特卖等等，不是今年开始，从2003年最好卖的一本书叫什么《董爸爸》，跟董建华先生有关的。每一年的书，因为好多年轻人去香港书展，好多是香港年轻人，年轻人就对这些可能会比较注意，就是说对这个假如你不把它放在香港社会，特别香港书展的脉络来看，很容易就被误导，大惊小怪。像我们说回李欧梵，刚才子东说得很快，这样扩展，广义，而且根本不是从李欧梵开始的，前两年的刘以鬯，刘先生是谁，大作家、小作家，40年代。

窦文涛：那个字念鬯，是吧？

许子东：我是这样念。

窦文涛：像蓖麻子的蓖。

许子东：他被承认是香港作家，一般人是这样认为的。

马家辉：对，可是40年代他已经在上海编副刊了，后来上海沦陷了，他就来到香港。

许子东：他跟姚雪垠他们关系都很好。

马家辉：对，那香港而且这个所以为什么我说香港书展是最诚实的书展，它就面对的，香港本来就是一个移民社会，我们都在，大家有了身份证贡献。来了，我蛮喜欢深圳一句话，有点肉麻，可是蛮喜欢，他们去年前两年搞活动叫什么，来了深圳，就是深圳人，来了香港，就算你拿着身份证，付出，就像刚子东说李欧梵，哈佛大学，找人写书，谈香港文化，他写了一本英文的很重要的谈香港文化的书。他还不是香港作家，开玩笑，我觉得应该放回香港的脉络来看。

窦文涛：你放回香港脉络，我觉得有一些评论我觉得纯属于就是文化人的一种评论。比如说一种上百万人进场的这个盛况，也许贸发局高兴，但是这一点也不能说明香港人就爱看书，那意思就是说现在比起韩国每人一年平均看11本书，据说日本人人家一个人年均看40本书，说香港人根本就不爱看书。一个书展改变不了，说明不了什么，并不能说明香港人就多么爱看书了，他们可能爱看的是做菜的书，对吧？这是一种观点。还有一种观点就是说香港的这个。你看这哥们撰文李青，他叫李青，就是写的这个吐槽，你看他最后说什么，是世道变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评价便宜的噱头之下，买一本有灵魂有温度的书，如同购买一砖一瓦一样轻易，只需要估计它的尺寸和重量，就可以轻易地收入囊中呢？它跟买菜、买衣服、买鞋的区别在哪儿呢？读书难道不该是缓慢、优雅而温柔的事情吗？难怪梁文道说，你看还挂上文道，每次在吵吵嚷嚷的书展邂逅到几本业界良心，想到人家花了不可计量的心血，自己却用这一点钱就捧回家去，都会觉得惭愧呢。买买买，买的到底是些什么？这是什么牢骚？

马家辉：那我感觉，坦白讲，这些所谓观点是一种傲慢的情绪、傲慢的立场。第一个，买书，当我需要那个书的时候，它便宜，能够，我需要它我买，没有不对。因为我买不管吃喝玩乐、乱七八糟的书，不表示我不买其他的书，不表示我不看其他的书。还有，再从一个年轻人的角度看，有谁读书不是一部，从第一本书到第二本书，到第三本书，我每年都很感动的，为什么，有了互联网，每年过完书展，我就要上去看看年轻人写什么，好多是这样说。嗯，我准备了两百块去买书，进去买，买了几本谁谁谁谁，一不小心碰到一个周国平是谁，有本哲学的书，他也有讲说买回去，看了还蛮好看的，原来有哲学这个东西。他可能去玩而已，可能一年他根本不去书店，可是好了，香港书展很好玩儿，七天跟朋友去，凑高兴、凑热闹，就从意外的遇上第一本书，可能改变了他的生命。我觉得刚那个李先生还是谁的所谓吐槽，我觉得就是只是告诉全世界，好吧，你很优雅，你很有品位，你很缓慢，好了吗？你不能这样瞧不起，不能那么傲慢对待其他人的阅读的习惯。

许子东：我大概，我忘了我去年、前年我去做过一个讲座，是关于莫言的，我注意了，下面一两百人其实相当部分是讲普通话的。其实这个角度要考虑进去，今年的情况尤其是，因为香港书展现在越来越出名了，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内地的大量的媒体就会专门来报导这个事情。你设想，现在内地文化在数量上非常厉害，各种报纸、杂志、网络，可能就有几百的人在那里，所以有些会场基本上就是以内地的，而且他们是专业的出版工作者、新闻工作者的角度去采访这个书展。所以，有些吐槽的角度是这样来的，而在香港人，他从来是多元化的，嫩模周秀娜，我们把她作为亮点，但是你董桥的书的在签名，照样很多粉丝，所以香港对于书展历来是很多元的一个看法。我觉得内地的新闻报导，尤其是文化界的文化报导跟香港的大众接受书展，大家的角度有点不一样，没有谁有错，只是角度不一样。但是只是有一点我想借机会提提，因为香港又有内行书店的人跟我说，他说这个贸发局太重视生意，他们这个摊位钱很贵，给的时间很短。就是说你今天租，昨天才可以开始用，就是这个经济账算得非常细，书展一完了，马上就要撤走，什么都要搬走，这个经济账算得越细，我跟你讲，你这个卖钱的漫画之类，他们就承受得起。你严肃的出版社就困难，你刚才讲出好书的出版社他们不对书展有意见，可是他对贸发局有意见，就是你们把我们的书跟那些就是多少块钱一起打包同样对待，把我们搞得很辛苦。这个我觉得他的意见是很中肯的，贸发局，贸易发展局呀，成也是它，败也是它。

窦文涛：对，你这个业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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