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字听人呼不肖，半生误我是聪明 世纪行过——张学良口述史

侠客杨虎城

杨虎城这位西安事变的另一位主角，也有一段不平凡的历史。1893年他出生于陕西浦城的一个农家，父亲参加哥老会被清廷处死，杨虎城成了刀客。

杨拯民（杨虎城之子）：他的目的就是打富济贫，就是好像那个侠客，但是不是，是民间起来的，这个叫草莽英雄，就这一种，在陕西这个特有名词叫刀客，开始大部分是用刀的，当然以后就用了枪了，这样子。

解说：1917年杨虎城参加于右任的靖国军，拥护孙中山的护法运动。1926年北伐，杨虎城任冯玉祥的国民军第三师师长，坚守西安城八个月，城里饿死三万人。

男：就西安守了城守很久是吗？

杨拯民：八个月。

男：八个月是抵抗谁呢？

杨拯民：抵抗这个北洋军阀带的人，吴佩孚带的人这个刘镇华，刘镇华号称十万，实际八万多人包围，他们的守军只有不到一万人，他是主力，他有五千多人。还有一个李虎臣，所以叫做二虎守城，一个杨虎城，一个李虎臣，实际上他（杨虎城）是主力，他是推李虎臣当司令，他来当副司令，这个把这个树皮呀，油渣呀，马呀，都吃掉了，粮食很困难，最后是冯玉祥那个五原誓师以后，他那个第一军下来以后解了这个围。所以他自己说我这八个月，是功满三秦，怨满三秦，就是这样子，生也千古，死也千古，他就是拿这四句话做了这个西安守城的结论。

解说：杨虎城成了古城新主，西北第十七路军的领袖。粗明大义，坚持到底，杨虎城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用了一些共产党，妻子谢葆真也有左派思想。他最先反对攘外必先安内政策，1934年“九一八”纪念他在公署前检阅部队，就喊出摒绝内战，以救亡国的口号。他对张学良说，剿共是无期徒刑，并提议必要时把蒋介石抓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新城大楼，西安绥靖公署及省政府的所在地，这里原来是西安城内的一座小城，外围有一座城墙，满清入关后这里是旗人驻防聚积之地。辛亥革命时毁于战火，后来杨虎城把它修葺做为办公室，张学良在这里会见了西安各界，然后在金家巷安了家。这座一式三幢的房子，是西安事变时各方谈判的所在。在这座房子的对面，是西北军师长高桂滋的住所，后来蒋介石就关在这里。

一到西北，张学良立刻做了剿共的布置，他与杨虎城飞到榆林视察了部队，参观了明代的烽火台，镇北台。当时张学良确实还想早早安内以便对外，这是那个最先提出“攘外必先安内”的政学系师爷杨永泰与张学良、杨虎城和高桂滋的照片。这时候调到西北的张学良部队已有十万余人，加上杨虎城及当地的部队总共接近二十万人，而红军疲惫之师有战斗力的不到一万人。可是两军一接触，东北军就被红军消灭了两个师，师长阵亡，这使得张学良大受震动。

男：您为什么反对内战呢？

张学良：我反对内战，我不愿意打内战，双方面，不能说单方面，都是死掉的都是很不错的人，可惜得很，这些人自己内战死掉，那我是向来是讲对外的，这何必打这个仗，打死的这些个人，你知道那出去打的人呢，那能够肯打死的这个人那都是很了得，现在说起来，我自己很喜欢我的部下，那但是打我要打。

解说：损失了两个师，南京中央不但不予补充，连抚恤都不给，张学良说我张某混得不值十万元了。

张学良：蒋先生这件事情对我很不高兴，我跟蒋先生说，我说你把共产党也打不了，所谓剿“共匪”，你剿不完，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们没有百姓支持我们，共产党有老百姓支持。我说你也剿不完，所以蒋先生这个人啊，现在他已经去世了，他那个时候，他就用我们这些所谓杂牌军队在剿匪，他一斧两砍啊。这个事情没人不明白的，可是我这个人是我也明白，你让我干我就尽力给你干，那么我就劝他，为什么剿不了呢，就是人家所谓杂牌军队，人家都明白，同样比方说我们弹药是你消耗是你自己的，没人给你补充，经费也消耗你自己的，也没人给你补充，这干嘛，所以人家谁也不卖力气，那你怎么剿，军队他不卖力气，那军队这个打仗他敷衍你，他不真打，他不是兵不真打，他那个带官兵他不真打，你有什么法子。所以你们这个这种情形你们都不懂的，不懂的。

深明大义 为抗日义无反顾

解说：国民政府军队作风比老式军队还坏，政治比原来政客更腐败，到南京后看得更多，体会更深，不满更强烈。国民政府内部只有四个字，争权夺利，他们都不会为了国家，张学良这样说。他在南京参加了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闭幕照相的时候汪精卫被反日的刺客孙凤鸣打了三枪，张学良一脚制伏了刺客。

男：您还救（汪精卫）抓那个刺客。

张学良：那是那有人，你问这个事跟我回答旁人一样，你这个问的话都是问，那个当时刹时间的事我脑子还想什么，你明白。

女：是不是汪精卫他也要救。

张学良：就是人家问的话跟你问的一样，那刹时间一件事情，它刹时间出来的事，我到那就是，我也不一定说保护，不是汪精卫，那是张继，那张继他下去抓这个人，我看那个家伙拿个手枪，我怕张继他给他一手枪，就把他（张继）给打死了，其实那个手枪它没有子弹了，他有子弹他就把他打死了，他最少也把他打伤。我会一点武术，我就给一脚给那个人给踢一脚，我把他给踢倒下了，就是这样的事情。

解说：孙凤鸣临死前说的话对张学良有重大的刺激，杜重远、高崇民更是劝张学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1935年底，一二九运动发生，先是日本以共同防赤之名要在华北增加驻军，策动殷汝耕成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脱离中央，又逼迫华北自治，以冀察政务委员会代替原有的北平军分会，十二月九日，中共北方局领导北平市学生联合会和东北流亡学生展开请愿，反对自治运动，引发了全国性的抗日风潮。张学良想到了宋庆龄。

张学良：那个宋庆龄我也很佩服。

白竞凡（张学良秘书高崇民儿媳）：当时张将军不知道中央已经到了陕北了，还以为中央还在上海，所以他上上海去找共产党去了。当时他就找到了李杜，叫李杜给他找那个共产党，他也跟宋庆龄讲，让宋庆龄帮他找共产党，他为什么找共产党，是蒋介石逼的，是这广田三原则逼的，因为他是一个爱国者，他要收复东北，他不能承认满洲国，所以他就找共产党了。共产党开始还把他当军阀呢，那个十二月五号，那个毛泽东那个《十大纲领》上的那个不把他和阎锡山和那蒋介石都当做是卖国贼了吗，那时候红军还把他看成这样呢。

解说：当毛泽东还在痛骂张学良丑声洋溢，秽德彰闻，亡国罪魁，败兵祸首，肉其足食乎的时候，张学良的部下已经由推背图算出西北将军会八牛，八牛就是朱，朱者，赤也。张学良要去找共产党了。

郭冠英：本来蒋介石是极为重视张学良，想把他作为继承人，而且也是张学良自己选了艰难的剿共任务，结果没有想到红军是那么的顽强，张学良几次劝蒋不要再打下去，都被蒋介石拒绝。张学良就通过宋庆龄与共产党联系，先见了李克农，后见了周恩来，张学良对周恩来非常佩服，以至于后来很多事情都要请问周的意见，到西安事变的时候，周恩来已俨然成为西安的谋主。

感谢收看《凤凰大视野》，明天是第二集《攘外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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