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麟的无悔青春
杨锦麟:身后这个青草栖息之处,就是30多年前,我们迳子耕山队的所在处,原来这里呢,有一个传统的茶亭,其实是做纸的纸坊。后来呢,大队就把这里最难耕的田都分给了我们,二十多亩,但是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由于严重的腰肌劳损,杨锦麟后来被调到了耕山队。队里人照顾他,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的活,负责放牛放羊。
杨锦麟:然后有一次我的牛,养的牛发情了,一路狂奔就到了上登去,一路追,我记得追的很久,然后牛被当地的生产队扣了,因为它把人家的牛栏都给撞烂了,最后还花了8块钱还多少,把它赎回来。我有点失望,这连个房子都不在了。
而陈动则是耕山队的手扶拖拉机的司机,负责运输和犁田耕田。陈动这次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再次见到曾经居住过的房子。然而同样让我们大失所望的是,一人多高的荒草将整个地方遮得严严实实的,放眼望去除了荒草什么也看不到了。
记者:你在上面最希望看到什么。
陈动:现在估计能看到也就是房子的遗址,墙角什么东西。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了我想,但是它是一段回忆,一段很难很难磨灭的,它毕竟是我们青春的脚步。
1969年9月5日,刚满15岁的陈动,就坐上了火车来到了武平县插队落户。在文革时,陈动的父亲被错划为右派,当成牛鬼蛇神批斗,作为中学教师的母亲也属于被批斗对象。这也给了陈动很大的打击。
陈动:那么当时有一句话呢,对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叫作出身不能选择,但是道路可以选择,就觉得这个家庭,跟这个所谓的革命路线,那是格格不入,对吧?所以就准备,就是跟家里要脱离,到这个所谓的这个,到农村里面广阔天地里面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实际上就是一个叫作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来到了武平的陈动,也被分配到了联坊大队,开始了他的知青生活。然而刚来没多久,惊险的遭遇就降临到他的身上。
陈动:天都黑了,结果我和另外一个(知青)去挑水,他挑着桶,那个桶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给他打手电,结果他那个桶就把那个刮过去,茅草,边上有茅草,茅草刮过去。就是有一条毒蛇呀,就把他那个桶刮下来了。刮下来了,因为我手电不是照前面,我以为是枯枝,或者什么东西掉下,我也没注意踩上去,所以一下子把我咬住了。咬住了以后,那天晚上就肿得非常大,整个腿肿得跟,很大很大很大。
半夜,队里的知青们摸着黑跑到八里地外去找来医生,当地农民还专程跑来提供了专治蛇毒的药,才保住了这条腿。
陈动:像我这样子,15岁多一点就下乡了,当时什么事都不懂,说老实话,这个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那么对于我们对社会的了解,实际上就是书本上的,然后到了这边以后,应该讲是真正接触社会。
对于知青来说,最大的考验并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理的折磨。在知青下乡的初期,所有人境遇普遍相同,思想上也没有太大的波动,然而很快就开始允许知识青年以招工、病退等名义逐步返回城市。这在知青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动:后来很快就有招工,招工就是从知识青年里面选了一些去当工人,尤其是回厦门当工人,所以有的人就一直想说,要争取要回来,当时流传一句话,就是说回到厦门去扫马路,去当环卫工人,也比在这边当农民好,可想而知,当时很多知识青年都想要回家,
由于陈动年龄最小,而且一家人全被下放到武平县里,招工无望的他便和一些知青组织起耕山队,搞养殖种蔬菜,想自己创造出一番事业。直到1976年年底,一次偶然的机会陈动才被福建地质队招工招走,离开了这里。
杨锦麟:能说青春无悔吗?
陈动:青春无悔,这怎么说?我说这个悔字很难说出来,其实还是有悔的。
杨锦麟:青春还是有悔的。
陈动:对,应该讲,还是有悔的,因为这个毕竟是跟整个共和国的历史联系在一起的。
杨锦麟:青春是有悔的。但是我们也很感谢这段历史,我们一生中,在不同的岗位,不敢怠慢,做事情兢兢业业,很珍惜每一次机会,跟这八年的知青生涯是有关系的。因为我们在那八年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我们有很多的同伴离开以后40年、30年不想回来,为什么呢,这个土地给他们不一定都是很开心的记忆,有很多伤痛。
1969年6月9日,正在读高三的潘世墨来到了武平插队落户,来后第二年,潘世墨就幸运的得到了一份在当地供销社做营业员的工作。
潘世墨:这个原来我就住在,这个就是仓库吧,这个仓库里面就是百货啦,各种东西在这里,那么乡下来这边调货,来这边调货开完单我就在这边货提给他们,晚上我就睡在仓库里面,睡了好几年。就在这里,哦,现在没有的了。原来这个窗子,我在这边有个床铺,这个窗子就是我的,那个,两个人住在这里呀,现在看起来很小,原来觉得很大。
这份工作在许多人看起来是很诱人的,它不仅没有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吃穿用都不用发愁。然而过早的和知青群体脱离,也使得他的生活异常寂寞。
潘世墨:因为远离了亲人,远离了同学,一个人总觉可能这辈子也就是这么过了。很多过去的比较好的朋友也都,都慢慢,就是渐行渐远了,就什么往来了,但是呢,幸亏维持还是喜欢,养成了看书的习惯,看报的习惯,晚上没有事情,在这个灯下面,我就看书看报。
到了后来书都传遍了,再也没有什么新书了,潘世墨就开始疯狂的看各种报纸。
潘世墨:我基本上所有的文章都看,批判文章也看,当时大批判文章也看,但是国际形势也看,国内的我们所有的,整个报纸从头看到底,所以从中间也还可以了解到很多的国内外的形势。这个我觉得对我,排除我的这个,在农村的这种困惑可能也有很大的好处。,
杨锦麟:我们把那报纸的天气预报我都读,一份报纸反复的读,我们就是如饥似渴、囫囵吞枣的方式去获取知识,那就是我们,我们没有办法精雕细琢,我们就是如饥似渴,我们就是囫囵吞枣,但我们的知识,我们的社会大学就是这么完成的。
为了重新回到学校读书,潘世墨几次三番的跟领导申请,希望可以参加考试,进入大学学习,然而每次都被领导拒绝了。
潘世墨:这个领导告诉我说,你父母亲已经是大学老师了,是知识分子了,你姐姐也是知识分子,大学生嘛。你就不一定了,让贫下中农去读吧,所以到了最后一年,我认为25岁的时候,那年也没希望,那我觉得我就彻底觉没有,跟大学绝缘了。
然而潘世墨并没有放弃学习,书照读,报照看,他总觉得将来会有一天,一定可以重新回去读书的。终于,他等来了这一天。1977年,邓小平宣布恢复高考。已经29岁的潘世墨,迅速的在申请考试的名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最终他以优异的成绩成功地考上了厦门大学。
蓝伟光:他们从15岁到20岁的年龄,到了武平的这个乡下,因为他们对我们的启蒙,实际上完全对我们是,知青对我们是,一是对我们的启蒙,第二个从他们身上我们学到了就是说,实际上坚忍不拔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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