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闻新解

吕宁思：春节是个令人念旧的时刻，也是表达情感的日子，特别是政治人物要善于利用新年之际，1918年毛泽东在湖南省立第一示范学校读书的时候，伦理学老师杨昌济因蔡元培之邀被聘为北京大学教授。他的全家也就从湖南迁到北京东城区的鼓楼后身豆腐池胡同15号居住。当年章士钊与杨昌济是交往甚深，关系密切，因此也成了杨昌济家的常客。

毛泽东何缘春节还债？

吕宁思：杨昌济到北大之后，仍然和他的学生，在湖南的毛泽东保持着书信联系，并且在同年的九月底介绍毛泽东到北大图书馆当助理员，这是毛泽东命运上的一个关键转折，章士钊就与毛泽因此相识了。而当他得知毛泽东与杨开慧恋爱之后，就极力地劝说杨昌济要促成这桩婚事，1920年毛泽东和蔡和森、吴玉章等人以“勤于作工，俭以求学勤”为口号，成立了勤工俭学会，想援助一部分青年去欧洲勤工俭学，并秘密成立湖南共产党，因此急需一笔钱款，但他一时无法筹措到，于是就想起了章士钊，章老先生，请他帮助。

当时毛泽东与蔡和森拿着杨昌济的信找章士钊请求帮助，章士钊当时也是不太老，年纪很轻，在信中杨昌济就说“吾郑重语君，二子”，毛泽东、蔡和森“海内人才，前程远大，君不言救国则己，救国必先重二子”。章士钊见到毛泽东问“你派什么用场？”毛泽东说“是为了一批青年去欧洲勤工俭学。”“好”章士钊是一口答应下来。随后章士钊便在上海发动社会各界是名流捐款。在章士钊的影响和努力之下，最后筹集了两万银元，他把筹集到的钱全部交给了毛泽东。

在收到这笔钱之后，毛泽东一部分用于资助湖南青年赴欧勤工俭学，一部分就用来搞革命了。他说是要建立湖南共产党，当时毛泽东还曾经想成立湖南共和国呢。此后呢，泽东和章士钊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并且多次为章士钊的帮助表示感谢。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毛泽东到重庆谈判，在这里他又一次地和章士钊见面。毛泽东还特意为章士钊帮助解决留法勤工俭学学生旅费的那件事情再次向他表示感谢，章士钊听了非常感动。国共谈判后期的一天，毛泽东见到章士钊就问他，“关于重庆谈判的事，你怎么看？”章士钊就在手上写下了一个“走”字，并小声说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明确地表示说蒋介石对和谈并没有诚意，重庆乃是虎穴之地，不可久留。毛泽东非常感谢章士钊对自己的关心。

那么时光流逝，转移又到了60年代，1963年初的一天，毛泽东读完英文后，满有兴致地和英文老师章含之散步，在闲谈之中，忽然想起了自己在1920年间，曾经向章士钊借两万大洋的事情。于是毛泽东向章含之说：“行老”章士钊字行严，“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还欠他一笔债没有还呢？”开始，章含之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以为主席在和她开玩笑，便说：“父亲没有说过，要是主席真的欠债，想必父亲是不会催债的”。不料，毛泽东认真地说明了事情的原委经过，并且说，“行老哪里晓得这笔钱的确帮了共产党的大忙啊，这笔钱后来一部分用于资助一些青年同志赴欧勤工俭学，一部分就用来搞革命了”。

最后，毛泽东让章含之转告她父亲说：“从今年春节开始，我要还这笔欠了近五十年的债，一年还两千，十年还完。”章含之回到家里把事说了一遍，并问父亲“是有这回事吗？”章士钊听了哈哈大笑，说“确有此事，主席竟然还记得呢”，可是，他们父女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不料，几天之后，毛泽东的秘书果然送来了两千元人民币，并说，主席安排今后每年春节都要送上两千元。对此，章老不安地向女儿说：“哎呦，这怎么行？告诉主席，就说我不能收此厚赠。当时的银元是募集来的，我自己也拿不出这笔巨款的嘛。”章含之将父亲的话作了转告毛泽东。毛泽东笑着说：“你也不懂啊，我这是用我的稿费给行老一点生活补助啊。他给我们共产党的帮助，哪里是我能用人民币偿还得了的呢？我要是说明给他补助，他这位老先生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是不会收的，所以我说是还债。你回去的时候告诉行老，是我毛泽东说的，欠了账无论如何要还的。这个钱是从稿费中抽得的。”

于是从1963年春节起，毛泽东是每逢春节初二这一天，总是派秘书给章老送去两千元，直到1972年送满两万元。那么，1973年春节，章士钊因病住进医院。一次毛泽东问章含之说“钱送去了没有啊？”当章含之回答说没有之后，毛泽东急着的问“为什么呢？”章含之说：“主席忘了，当初十年分期偿还，已经还足两万元了。去年已是最后一年，主席当年借的两万元已经还清了。”毛泽东笑着对章含之说“怪我没有说清楚，这个钱是我给你们那位老人家的补助，哪里能真的十年就停，我告诉他们马上补送去。”章含之说，“父亲肯定是不会收的，他当初说那收就收十年吧。”毛泽东说：“你再回去告诉行老，从今年开始还利息，这五十年的利息我也算不清应该是多少了，就这样还下去，行老只要健在，这个利息是要还下去的”。就这样，这“利息”一直还到章士钊先生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