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宜均:有,但他很平静,平静得我都觉得挺奇怪
解说:照片中的牌坊下,就是邹宜均当年被强行带走的地方,时年27岁的她被7、8个壮年男子强行塞入一辆面包车内。
邹宜均:之后我就被别人塞到那个面包车,背拷了手铐,眼睛给捂上了,头呢也拿了一个纸袋给套住了,两边夹着,被两个陌生男子给夹着,动弹不得,不到几分钟,因为我一直在喊,在呼救,人家对方就跟我说,如果你再说话,就把你嘴都堵上,很快我就被别人扒下了裤子,还在臀部注射了,注射了。
曾子墨:注射之后什么感觉?
邹宜均:当时是浑身发抖,浑身发抖,然后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曾子墨:有意识吗?
邹宜均:当时还有意识,很清楚的。
曾子墨:但就动弹不得。
邹宜均:动弹不得,也看不见,因为眼睛捂了一下,捂住了,然后头也被套住了,所以更加难受。对外界不知道是到哪里去了。
解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昏昏沉沉的邹宜均被拽下面包车架进一所房子,当她摘下眼罩时,眼前是一家医院的景象。
曾子墨:在什么时候你明确地意识到,这是一家精神医院?
邹宜均:到了所谓的目的地,他把我拉下来,那当时呢我感觉有一个女孩子的手,她,我听到一个声音说,导医,把她带到洗手间去。在那一瞬间,我的常识告诉我,这可能是一家医院
邹宜均:一直到这个导医把我带到洗手间了,我听到脚步声远了,因为太久被别人给挟持住了,都不敢动了,就在那会,我才把我眼睛的那块旧领带给拿下来,然后赶紧解完手就出来,出来,就看到很多穿护士服的姑娘,然后抬头还看到个护士站,我都还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在哪里。我就一直在逃命。没有出口,没有出口,只有一个玻璃防盗门,我就一直奔着楼梯去走,只有一个楼梯能走。就在这个时候,我是为了可以求救,找到一个阿姨,我是,包括我的肢体语言,语速很快,就在短短的几十秒,就解释清楚,我是被绑架进来这件事,要让她借电话给我求救就在这个很短的这时间以内,这个阿姨在旁边告诉我
曾子墨:阿姨怎么告诉你的?
邹宜均:她很着急她说这是广州了,这家医院叫广州白云心理医院,是精神病医院
解说:在见诸媒体的众多报道中,母亲和兄长把邹宜均送入精神病院的原因是为了她刚刚获得的一笔30万元的离婚补偿款,邹宜均向我们提供了这张银行转帐单,其中显示,就在她被强行关进精神病院的第二天,她招商银行账户中的23万元钱,就转入了母亲韩秀欢的账户。除此外,邹宜均还怀疑父亲生前曾希望要她继承的房子,也是这次给她带来灾祸的根苗。
曾子墨:难道真的就是为这30万块钱吗?
邹:因为这个跟我们家庭有一些风俗习惯,我们是广东客家人,然后呢比较重男轻女,然后爸爸呢在去世之前,一再强调这个老幺什么都没有,因为哥哥姐姐比我年长比较多,10岁,8岁,4岁,这么排下来,都比我差得比较远,他们早就成家了,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财产,就我什么都没有,那父亲曾经在他还没去世的时候,多次谈到,就给我是最合适的,只是我听着也没在意,但是妈妈的那个态度比较强硬,就说了一句话,别犯傻了,怎么我们的东西会给女儿呢,肯定给儿子嘛,这是客家人那种封建的,比较封建的那种思想,就认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给儿子,就是有一个这样的背景在里头,但是我感觉当时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曾子墨:但是再残忍的母亲,也不会舍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精神病院,何况这还是一个没有得病的女孩?
邹: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希望可以得到一个答案,可是我从我被绑架进去了一直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寻求这种沟通,这种联系,我想寻求这种答案,一直遭到拒绝。
解说:因为与家人的长期矛盾,并且曾听闻他们要对自己采取行动,出事前半个月,邹宜均与她的律师兼朋友黄雪涛,签署了这份授权委托书,邹宜均委托黄雪涛在其发生意外时代理她采取必要行动。而在黄雪涛最初的理解里,邹宜均多少是有些小题大做。
黄雪涛:我所理解的邹宜均跟家人之间的这样的一些冲突,更多的是一些失去互信和误解,有重大的一些误会在里头,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是觉得这个问题只要把事情说清楚了,把一些误解给消除了,处理好家庭的关系,可能就能解除,但是后来她家人这种拒绝沟通的方式,让我觉得非常地不解
解说:黄雪涛没有想到,这份授权协议书签署后还不到半个月,邹宜均就莫名其妙地进了精神病院,2006年10月21号中午,邹宜均匆忙中用在楼梯旁碰到的陌生阿姨的手机给黄雪涛打去了求救电话,但电话未几就被粗暴地打断,随即她被护士们强行架走。
曾子墨:怎么抓的你?
邹宜均:当时是电话都还没来得及通完,就被抓走了,又来了一帮人,抓走我。
然后又把我拽到大概是三楼吧,一个病房,把我按到一张床上。当时我能看见的已经是很多人了,能数得清的,有保安,有护士,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还拿着一个很粗的一个针筒,很粗的针筒就跟我说,你要么自觉,要么强制,你自己选,我根本就没跟他们有别的对话,就已经来了这样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之前被绑架的这个过程还没有完全消除我的恐惧,接下来又有来了一幕这样的,我就被吓怕了。所以我就很合作,就让他们给我注射了。我就没反抗了,人太多了,他们那里。
曾子墨:注射了这种药物之后,你是什么感觉呢?
邹宜均:这一下就非常快了,我就马上就昏睡过去了。
曾子墨:睡了多久?
邹宜均: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解说:苏醒过来后,医院对邹宜均进行了会诊,会诊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此后很久,邹宜均了解到了会诊结果。
曾子墨:后来你了解到的会诊结果是什么?
邹宜均:说我语言夸大了,思维奔逸了,还有有点趾高气扬啊,不把人看在眼里等等的这种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一个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的一个什么抑郁躁狂症就出来了。
字幕:节目播出前邹宜均发来短信说这次的会诊不是医院进行的而是其家人通过私人关系找来了专家
解说:此后邹宜均被强制要求服下治疗精神病的药物,除此外医院只提供的带着荤腥的伙食,这对早已信佛,并戒除荤食的邹宜均来说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她只有绝食,此后的5天内,她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曾子墨:医院给你提供伙食吗?
邹宜均:有伙食,但是没有我能吃的。
曾子墨:都是荤的东西。
邹宜均:都是荤的东西,所以我只是喝水,偶尔喝一点点粥,也基本上没喝,它不是每天都有粥,那那种情况下喝不下东西,没有我能吃的东西。
我一辈子没有试过这么难受的一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
就完全是酸软的,浑身是怎么都难受的
曾子墨:要求吃素,医院的回复是什么?
邹宜均:你来了我们这儿,还想吃素,还提这样的要求,没门,非常凶这句话,
解说:白云心理医院里的邹宜均被24小时地特别看护起来,为了避免外人通过院方的档案找到她,母亲还给邹宜均化名韩丽,这些医院档案上都留下了韩丽的名字,除此外,母亲还写下这份声明要求医院保证小女儿不和任何外人接触。邹宜均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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