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血库工作的业务员透露了医院保存脐带血的黑幕
解说:经过记者的再三努力,联系到了曾在血库工作的一位业务员。她表示,自己曾经看到过原始的检测单据,里面确实有检测结果呈阳性的报告。可是,她从公司拿到,并交给客户的却是合格的报告。她感到不解,于是找到了经手报告的同事进行核对。
女:当时就是她把几份报告核实一下,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就是说我当时发现的有几个阳性的报告,当时她上面就是盖了合格章,而其他一些就是说正常的话,就是盖的那个无菌生长章,就是这时候才开始发现有问题了。我们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一个都没有,原来都是这样报出去的。
记者:那当时你们有没有听说这些报告会在拿去检查,会去复检呢?
女:没有,没有听说过这些报告再去复检,因为这个东西对于我们来说,我们都有基本医学常识的,这种不存在复检的可能性,阳性就是阳性,它不是那种,比方说你做出来一个血细胞,这个好像可能还存在假阳性,可能有些细胞破损了,验不出几个存在假阳性,这个都没有假阳,就是没有一个概念的,阳性就是阳性,以前的话,以前脐血库,它这种阳性报告出得很快的,一般送出去三天,如果是阳性的话,它就出报告了。如果其他脐血库存在复检的话它不可能三天就出阳性报告,让通知退款的。
记者:就说你们当时一个退款都没有?
女:对,一个退款都没有
解说:专家唐佩弦还介绍,目前国际上大部分脐带血移植成功的案例都是供异体使用。就目前所发现的案例来看,还没有一例是得到证实的自体移植成功的案例。而在那位匿名业务员看来,脐血库的负责人对此显然也是了解的。
女:当时跟老板提过,提过之后,应该说他就是说,我是商人嘛,我就是要赚钱。再说你们这边好和像,就是从这个在中国吧,脐血库开展到现在,不光是在中国,在世界上,开展到现在没有一例自体库是用到的
记者:他是这么告诉你的,没有一例自体库的用到了?
女:对对对,是没有一例,当时是我一位同事去询问的嘛,就这一件事情去向他置疑的。
记者:他这么告诉你们,他是什么意思呢?
女:他就是说没关系的,阳性就阳性,放在里面,反正没有人用到。
解说:这名业务员还透露,每取得一份自存脐带血的合同,她们都有提成,而公库则没有任何收入,这也使得很多业务员面对用户时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子墨:那个时候和脐血库接触的过程当中,他们工作人员给你留下的印象是什么?
家长A:蛮热情的,这个和我们后来开展调查当中,了解到的,他们对待捐赠的这些妈妈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如果你是捐赠的话呢,用上海话说,很不热情,但是如果是自存的话,态度都很热情的。像你自己如果说是这些检验出来的这些结果有什么抗体,什么乙肝抗体阳性什么之类,这些东西,他说这都没关系,自存都不可以,但是如果是捐赠的话,这些都不行,有一个阳性都不行,而且捐赠的话,他是要求妈妈们挺着大肚子,自己跑到虹桥路那边血液中心去听他的课,手续非常复杂,麻烦。
解说:上海脐血库于2006年4月正式获得执业资格,据内部工作人员介绍,成立之初公共库的脐血存量为约1000份。到2007年4月,上海脐血库公共库的存量达到1921份,一年的时间增长了不到一千份。而与此相对应的是,可以获取商业利益的自体库却在这段时间里迅速达到3163份。按照每份20年至少收取保存费1万6千元计算,收入超过5000万元。
女:后来都是通过验收以后嘛,不是达到一定标准量了嘛,达到那个验收的标准量以后,那之后很多的公共库,公共库,能够入库的公共库很少很少了
记者:为什么?
女:公共库是不收费的,你这个处理的话,公共库的处理成本,比自体库的成本还要高一点,因为它还有一个就是比对嘛,它要做一个基本的配型比对,其他所有的费用都是一样的。公共库的话,你在初期根本没有收入的,你完全是投入。所以当时基本上达到了基本的供库量之后,就已经公库就开始大规模地减少了。
解说:那么,这名业务员为什么选择把这些信息公开出来呢?她自称,在得知这些信息以后深深感到不安,出于良知把这些情况透露给了家长,并离开了血库。
2008年1月15日,上海市卫生局新闻发言人就上海市脐血库事件做出了相关表示,上海市卫生部门没有发现脐带血受到人为污染,同时,经过调查,脐血库初检、复检结果均未发现人为篡改的迹象。但是,家长们认为,这样的回复并不能解答他们提出的种种疑问。
家长B:应该这样说,就是说他不是我相信它可能不是事后被污染的,至少它在存进去之前,在采集之前,或者在采集的过程中就已经是污染了,因为后来的那个卫生部也发了一份函,说不存在交叉感染这个可能性,那我暂且是相信这一点的。但是我们现在疑虑的并不是说,它保存之后会有交叉感染的情况,而是说保存去之前,你做实验的时候,就已经是感染了。
子墨:按照常理来说,已经被感染了,那么就没有保存的价值了,血库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们真相,你们猜测理由是什么?
家长B:因为我们是自存的客户,我们每年会要交费的,而且我们首付的费用也是比较高的,就是存在的商业利益在里面。
解说:家长们认为,上海卫生局的答复只能证明她们的脐带血在存入血库之后没有被污染,但是不能排除脐带血入库之前就已经被感染。对此,家长们都强烈要求查看原始的单据,但这一要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
子墨:所有的原始单据现在都被保存在脐血库?
家长A:对,而且他们对外统一的口径说是,上海市卫生局不允许他们给我们看。
子墨:在你们当初签署协议的时候,有没有明确,你们不可以看这个原始单据?
家长A:没有提到过,我们在和那个,我在和这个脐血库第二次面谈的时候,我就要求看我们的原始报告,每次主要的目的,他就拒绝我,然后我当时提出,我说连病例都可以复印,都可以复印都可以看,这是我的知情权,你凭什么不给我看。他们的律师当时就说,规定了病例是可以给看的,但是没有规定过,这些原始检测单就可以给你看,这是我们内部规定,我们就是不给你看。
解说:在与上海脐血库进行交涉以后,血库方面已经对部分家长进行了退费处理,但是对家长们提出的查看原始单据,赔偿等要求没有达成协调。现在,这些母亲已经在寻求法律的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
子墨: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退费,一定要把这个官司打下去?
家长A:同样,为了孩子,要给孩子一个说法。我们成人吧,应该是这样一个感觉吧,你本来应该是最值得信任的国家政府机关,红十字会血液中心,而且是那么美好的字眼,慈善性、公益性,结果最后你发现蛮不是那么回事,你被欺骗了,这时候你是什么样一种心情,而且最气愤的就是,当你发现这事情,你再去和这些相关的部门去联系的时候,他们就是把你当皮球踢,搪塞你,这种态度,也让人非常气愤。刚刚做父母的,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公平、公正,美好的这么一个环境,我为了我对自己孩子的这份爱,不被践踏,不被侮辱,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我们所有的妈妈都是基于这样一种信念,要把这件事情坚持到底,钱对我们来说不是重要的,我们要的是一个真相,要的是正义。
陆:至少我认为我想打这个官司是因为我希望我们的血液管理在一种高度规范,受控的状态。对吧,如果这种血液管理是这种方式,让我以后就是说,在我能使用的,需要使用的时候,我能很相信这个血液是正常可以使用的,如果我女儿以后真的有什么问题,哪怕她,我们自己保存这个不用,到公共库里面去找一份血液,能跟她配型配上的,我也对这个血液的合格程度表示怀疑。
解说:在近期卫生部举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卫生部也特别对脐带血库问题做出了回应,强调在充分保证公民知情权和选择权的前提下,由储户自主选择脐带血存储方式,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夸大宣传。
新闻发言人毛群安:卫生部要求相关省级卫生行政部门按照《献血法》、《血站管理办法》和有关脐带血造血干细胞库设置管理规范和技术规范,加强对脐带血库职业的监督管理,规范脐带血库的质量建设。卫生行政部门还将会同相关主管部门对部分地区脐带血库开展的自体存储脐带血业务进行专项检查。
一个最新的数据显示,从1996年至今,中国已经在6个省市建立脐血库,公民自愿捐献的脐带血库存量目前已经达到约2.5万份,已经成功应用于临床移植近400例,脐带血的保存和应用不可不说是一项利己利人的创举。不过,相对于脐带血临床研究以及科学探索的快速发展,大多数人对脐带血信息的获知却不是那么通畅。在上海脐带血库事件中,正是由于这些自存脐带血的用户感到没有得到足够的知情权与选择权,才引发了这之后一系列的问题。这不仅需要脐带血库的经营和管理者以诚实和客观的态度来推广脐带血的保存,更需要有关部门加强对这一新兴行业的监管和规范,只有给予了健康洁净的生存环境,脐带血库才能得到真正的净化。
截至到节目播出前,节目仍在努力联系上海脐血库进行采访,但上海卫生局给出的答复是采访要求仍在协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