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蒙:超女李宇春也是这样,没人操心。刚才说不爱红装爱武装,这个没人操心。我们当年,就是解放战争时期,有过一个花木兰,就是女扮男装,我有点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叫郭俊卿,姓郭,郭俊卿,她就一直长期的,就是她是一个女性,但是她在和解放军一块儿打仗,后来被评为战斗英雄了。
查建英:女扮男装,花木兰嘛。
王蒙:女扮男装,花木兰女扮男装,这个我们树为英雄模范。类似的是我们还可以想到很多,比如说河北有一位女作家刘真,她就说,她是从小当小八路,当小八路给送情报,也有牵扯的情报,送情报。但是这个刘真她说,她一直到15岁、16岁以前,她一直推的光头当男孩子,因为她这样方便。
查建英:对。
王蒙:她就不会碰到一些轻薄啊,一切些这些事情,到处跑,当一小孩。我们从来不发愁这个,我们就是怎么见着一个男的,稍微有一点往这方面发展,怎么一个一个的都那么危机啊,是不是中国的男性本来就没有自信啊,就怕让小沈阳都给带成。
窦文涛:本来心里就有点。
王蒙:自个儿心里嘀咕。
查建英:我也有点感想啊,这个倒是,就是说有两个方面可以说,一个就是说这种男性对自己失去自己的男性特征的恐惧,还真的不止光是中国。比如说在美国吧,我知道这个男同性恋。
窦文涛:阉割的恐惧。
查建英:对,他是被阉割的。就是异性恋里边的男性,对男同性恋的,不管是影片也好,还是社会现象也好,都更抵触。对女同性恋,不论是男女都比较接受,因为我觉得这个有关乎于,实际上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还是到现在为止是一个比较男权中心的社会。
窦文涛:对。
查建英:所以这个在上边的人,要往下走,这是一个很要命的事,而女的要带点男气,等于是一个有英气的女人,女中豪杰啊,她女的带男性我们很欣赏啊。本来女的很弱,她又有英气。当然这个其实也有负面,就是我们说到女强人,就说这个女的简直就是完全像一个男性的,是很不可爱的女性,其实也有歧视,你知道吗?但总的来说是这样的。但是说到中国的特别的,我觉得还真是,因为觉得东方代表阴性文化,而且在鸦片战争以来我们中国老打败仗,这个心理上有一个阴影。
我就给你举一个例子,就是拍《鬼子来了》,这里边就讲到就是说,里面的女性还是比较刚烈的,但是男的好多很懦弱。后来我就跟一个朋友聊起来,这个朋友就说一句话,后来我每一次想起来都觉得很扎心,他是一个军队子弟啊,他自己就说,他说其实啊我说这个片子好,还是知耻近乎勇嘛,敢暴露那个时候我就是耸了我害怕了,我有耻辱感。
可是这位男士他就说,他说但是我觉得啊,中国这么多年出了问题,主要是中国的男人出了问题的了。然后他特别沉痛的说了这句。我每次想都觉得中国的男人他的包袱,在这么一个落后的、失败的名义上他的包袱更重。他特别害怕我们这男人本来就已经是在一个失败的阴影之下,我们再都变成女气的,他就觉得更不能接受,就更恐怖的一件事,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因素在里边?
王蒙:是。我还没有想到社会政治上去,但是我就觉得你这个说的是显然的,现在全世界仍然是男性中心,你不管你做多少事情,你说同工同酬,设立妇女节,设立妇女节更说明它是有这方面。
查建英:对,就是,没男人节。
王蒙:男儿节就不需要了。包括他的当做开玩笑,小沈阳他一边穿着衣服,他要强调我是纯爷们儿。
查建英:对,没错。
王蒙:他要强调这个。你就演戏归演戏,我是哄着各位大爷,各朋友。
窦文涛:开心。
王蒙:各位叔叔大哥玩儿,但是我纯爷们,你这点,你信不信。
查建英:对,他有这个,其实在东、西关系上,中国和西方,就等于是中国人就成女的了,西方人是男的。所以他有这种处于弱势的人,他就自己老要说,强调我不弱,我不弱,我强,我是男的,你们别把我当女的。
王蒙:因为这样的故事就更多了,如果咱们比如说出一个电影,描写是一个中国人娶了一个外国的、欧美的女孩当妻子,老百姓都觉得很舒服。
查建英:没错,没错。
王蒙:如果你就像那演的是个中国美女要嫁给一个白种人,干什么。哎哟,这个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查建英:我联想就是。
窦文涛:是不是心里自居弱者啊。
查建英:有两个电视剧嘛,一个是那个90年代那个《北京人在纽约》,里边就是说,中国的这个男女两口子到了纽约以后,这女的后来爱上一个美国人、白人,哎哟,简直可恶透顶。然后这个男主角最后还得睡一个美国妓女才能出气,就我有美钞,拿这个美元往那个美国白人妓女身上摔啊,我总算,我也睡你们。
王蒙:这变态,这个有点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