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我看晓军兄的观点，我觉得我挺容易受人影响的。我这么一看，我就觉得好家伙，世界就是一个战场，哪个国家都没有安好心。

查建英：尤其你看他那几篇。

窦文涛：他这个意思，因为我不懂经济。我一看，照小学老师讲的那个感觉，美国的阴谋，把产品生产线低端的都甩给中国，叫产业转移。然后他们通过金融工具，抢、偷、骗我们的钱。

查建英：我还说这个事，我觉得你这些观点，从经济学家的角度来讲，我直率的说，真是外行话。而且里面还说了林毅夫，说这个赶超？就是说应该用比较优势，就是廉价劳动力，出口进口为主，赶超原来前30年的，赶超取代了，你觉得他是没有大目标。我觉得你这个真看错了，还不说林毅夫本人，他也是一个台湾行伍出身，你知道吗？不是吃素的。

窦文涛：游过来的。

查建英：对，他懂这个经济学。在我们前30年完全搞错了，就是几个军工，是有两弹一星。大支柱产业上的，但是老百姓没有饭吃，整个民用的产业，其实很弱。这点王小东那几篇，谈经济的文章我觉得挺靠谱的。他都看的挺清楚的，其实。就是这个转移是我们一个非常聪明的，而且从经济学的角度讲，你不能说就是说，它转移过来，我们就凭什么做裤衩、背心，投资者是要担风险的，他吃肉我们喝汤，这是一个经济规律。我们现在到非洲去投资，我们也吃肉，我们到那开厂，我们也吃肉，人家非洲人喝汤，你这有公平正义可言吗？你总要有一个起点，从这种转移。

你现在说它玩金融战争，我们现在将近2万亿的外汇储备，从哪儿来的？就是这么做起来的，就是这么干什么的，我们就是放下身段，好好干，2万亿将近，你说那点损失，这是另外一说。从经济学家角度一分析，其实我们损失不算很大，说实话。而且你去买产业升级，你去买一些设备，这钱从哪儿来的？就是这么积累出来的。你现在才谈产业升级，我这几年跑印度我看太多了，印度倒是，你从一开始就做高端科学，它解决不了就业问题，你去孟买的贫民窟你看看，大量的贫民人穷到那步，没有尊严。那么大的一个人口基数，你不从低端做起，行吗？你上来就玩IT，IT他们是比我们强，1%就业，能解决吗？我看印度人羡慕中国人羡慕惨了。

宋晓军：我是这样。

窦文涛：慷慨激昂。晓军兄哪样啊？

宋晓军：我是觉得是这样，因为我刚才知道查老师这意思，那次是林毅夫和王小东还有我，我们都在战略管理讨论这个事。王小东说你比较就是考没考虑到国家安全的问题，当然这个安全层面咱另说。实际上我们这个转的，转的太粗糙。就是你看改革开放前我们金属切削机床是286万台，虽然是做军工，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积淀的东西一并打掉，你应该在这个基础上去做。结果完全就推倒，有非常惨的势力。具体的势力比如说咱们做原子弹的厂子后来做化肥，特别惨。

就是你利用原来这样积淀的基础，把它进行投资，做平行技术转移，这样起点就会高一点，其实我们不高兴在这。那么后来我们就做了，因为当时大家积累率很高，都做军工的百分之三十积累率。后来到了1979年到1989年，就一路把钱都发给奖金了，大家就没钱买东西，没钱买东西，这些军工就临时哗一下都做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全部是产能过剩，我记得石家庄就有什么牌的缝纫机。

窦文涛：是是是，我妈整天踩着。

宋晓军：当时过剩的大概80%的产业。

查建英：你说当时是多少年前？

宋晓军：就80年代的时候，这些产能全部浪费掉了，就是说你不是说一下猛转，中国是这样，原来是因为就是1953年打完抗美援朝之后，咱们就先解决安全问题，就是太集中解决安全问题，不顾消费，不顾生活。

查建英：对啊。

宋晓军：后来转的时候又太顾生活，太顾消费，实际上我们不满意的是这个转的太急。

窦文涛：他的这个观点我有印象，谈男女关系，他都要谈中国要发展制造业、重工业。而且我看你的文章，我觉得有些我不知道理解的对不对，比如说他觉得像冲击家乐福，抵制家乐福，什么奥运圣火，这个所谓爱国青年的表现，我感觉你是赞赏，而且你认为这是什么中国80后行动主义的一个反映。但是你要说非理性吧，人家晓军兄也说了，你说这个80后非理性，这爱国愤青。但实际上我发现呢，他们后来对甘肃的一个什么公司，花了200万欧元买了法国一种非常先进的多轴的，五轴数控机床，他说你看这个他们很兴奋。

查建英：我觉得这个不矛盾啊，就是说他从爱国的出发，为什么我觉得80后你那个叫什么四月传火炬的青年，我觉得它那说实话，这事很复杂，简单说我认为也是过度反应。我们就是说在当时是，我经常听到就是说，怎么就冷战，属于一个笑话嘛，美国人说我们敢骂我们总统，然后苏联说我们也敢骂你们总统。最后人家感觉就是说，你能在国外能吼，人家欺负你不吼，你自己家里的事，你怎么没这么怒吼过呢？但是我觉得这也不公平，年轻人到时候他只能在那怒吼，他就怒吼了。

为什么80后你觉得一直到推到20后，因为20后受外国人欺负，为什么？20后，30后一直到70后我说实话，他主要是感觉在他的精力成分，他是受自己国家欺负，所以他的爱国情绪，他不是不爱国，他很复杂，你知道吗？他主要在面对我们自己的历史错误，不要自己再整自己了，他是这么一个情绪。80后确实是30年改革开放的得利者、受惠者，再加上我们教育，整个对历史那一部分的一个比较，就是说过滤过的、遮蔽式的这么一种教育。他得到的，他不太知道前三十年那么惨痛的历史教训。

他感觉就是我们现在很好了，我们生活很好了，你们还不让我们办奥运会，我觉得这个是很可以理解的一种，但你不要过度诠释这件事。其实它一转眼一看到三鹿奶粉，他就怒吼这个来了，你知道吗。然后我觉得这种就是说，单向的这种民族主义情绪，不是太好鼓励，为什么呢？就是他不够理性，你没有看到其实国外的媒体它不是光在妖魔中国，它妖魔它自己，它整天。我在美国住十几年，整天骂自己总统，我们在那说，那美国什么大嘴巴在那说一些种族主义混蛋言论，我也听着不高兴，但是他前两天还骂美国总统来着呢？他整天骂国会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