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连阔如才真叫走江湖
窦文涛:上个世纪20年代的时候,北京刚刚有那个电台啊什么东西,他的活动时间,上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他是最早上电台的评书艺人,而且你说这个人的身份啊,当过药铺里的伙计,当过流浪汉,当过算命先生,就是摆摊算卦。
梁文道:这是还没做评书之前的。
窦文涛:学评书之前。
连丽如:学评书24岁,因为我父亲生下来以后,我爷爷就去世了,他没见过父亲,他没有得到过父爱,从小,就是我父亲的母亲,就是我那时候叫太太,我是满足人嘛,我太太就在一个王府里头给一个格格梳头,那时候呢,格格嫁不出去,您想她身份不一样,特别不好嫁,所以呢她就有时候跟我太太一个如意啊,或者是赏她一个什么东西啊,她就积攒那么点儿钱,我大爷呢,是做门甲,就是义和团的时候,我大爷还做门甲,我爷爷就是做门甲。
窦文涛:门甲是什么?
连丽如:门甲就是在午门前边当兵的一个小班长就是。
梁文道:午门前边当兵。
连丽如:他做门甲,然后他做过笔贴士,笔贴士等于翻译点满文,做秘书式似的。
窦文涛:写点儿文书。
连丽如:对,秘书和文书,就是这类的职务,所以他有一定的文化素质,但是他没见过,我父亲没见过我爷爷。后来就是我这个大爷,是我头一个奶奶生的,我的奶奶是续弦,我还一个二大爷,跟我父亲,我二大爷跟我父亲从小就是,因为我爷爷没有了。我父亲的母亲,就是我奶奶给人家格格家梳头不能回来,我大爷当门甲,所以就这爷俩很可怜养活这哥俩,就在亲戚家寄存,非常穷,冬天穿不上棉鞋,都穿的片鞋,北京管夹鞋叫片鞋,他就在泥土里滚爬,所以他从小那些江湖上的事儿,他就逐渐磨练出来了。
窦文涛:他才真叫走江湖啊。
连丽如:对。
窦文涛:他就是,你看干过这么多,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我给你讲,一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他真能当的起就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为什么呢?到后来,还当自由撰稿人呢,跟你同行,而且他还做过《民生报》的记者编辑,后来有人查出来。
连丽如:对,对。
窦文涛:另外呢,还是曲艺界的最早,当年叫连阔如广告社,你知道吗?他在电台有40分钟的时段,很多老听众都还记得,他那个时候做广告,就喝一口茶咳嗽两声,什么什么“前门外大街哪儿哪儿哪儿,他家有西湖龙井小叶、大方”。
连丽如:没错儿,没错儿。
窦文涛:所以说现在这明星做广告,这连阔如当年这解放前,30年代的时候,这有名的连阔如广告社。
梁文道:就做广告的。
窦文涛:我觉得这是一个生命力和竞争力很强的人,你说他光评书,他涉足很多件事情,到最后在这个报纸上连载,就是连阔如遗著叫《江湖丛谈》,就是那些地摊上、江湖上,卖假药的、算命的,这些个骗人的一些底啊,都给揭出来。
连丽如:他实际上是一生的积累,因为他小时候那么穷,后来呢,我大爷就给他安排到一个照相馆去学照相。
窦文涛:对,还在照相馆里干过。
连丽如:他上照相馆学照相,后来照相馆倒闭,就改成一个饭馆,他这人自尊心非常强,就让当时有一个客人在这儿吃饭,带着一个傻儿子,那傻儿子流鼻涕,让我爸爸拿手绢给他擦鼻涕,他就觉得人格上受了侮辱。后来,就是这个人呢就拿出一个整的钱,掌柜的找不开,让他到银行去换钱,我父亲说我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昧心的事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拿这个钱我就走了,到天津了。那时候还很小很小的,从此就开始隔离家庭,自己闯荡江湖,然后呢,就在油盐店也学过,而且学过药,在药店里学药,掌握的非常多,他太聪明了,我父亲的一生药的知识都是掌柜的交给他的,《黄帝内经》他就读,他全都记得住,后来回来开过北洋药社,他自个儿做会做药。
窦文涛:什么都干过,你就没见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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