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春:我是怎么教孩子背诗的
许戈辉:就你和你的孩子而言,是你更向他们屈就了一些,还是他们更迁就了你一些。他们一定我相信他们一定和他们那些同龄的孩子有一些不同。
张大春:每一孩子都是不同的。
许戈辉:不不不,我是说更大的不同。
许戈辉:否则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怎么和像你这样的爸爸每天生活在一起。
张大春:对,有一次我举个例子你就知道了。有一次他妈妈远远的从楼上叫我,说你给看看吧,他有一首诗背不下来,那首是《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王维的诗,五言一句,一共八句40个字,背不下来怎么办,我说你叫他下来,他就下来。
许戈辉:这是学校课本要背的吗?
张大春:不,是学校补充教材不是课本,就是老师特别加强说希望他能够,不是他了,全班同学都一样,他就下来,就是背不会,因为很多字都不认得,还有典故像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这个是非常深的典故,我就好吧。
许戈辉:我都不会背,没读过。
张大春:我就慢慢跟他说,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以及最后那两句我刚才念的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这慢慢讲慢慢讲慢慢讲,大概讲了有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了,我说懂了吗,哎他说大概懂了,我说你背吧,他就背下来了,我说你上去吧,他一边上去一边我就听见他在那叨念,又被他洗脑了,意思当然说话的对象是他妈了。他并不喜欢我跟他这个教育,从事教育的这种来往,并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可是相较于他在学校里头的学习,老师跟同学之间他反而更喜欢,因为那个是他惯常的已经习以为常的一种接受教育的一个形式。我能够提供的就是他在实在自己的能力有限,而又不得不采取很愚蠢的方法去通过的时候,去应付的时候,我就只好给他一点push up,帮他带入。
我只要一教字,那就是他们顶嘴的最佳时机,一点办法都没有。像有一次我教他们一个字,我现在忘了什么字了,我的女儿就我说了很多,还是啰嗦说了很多,我的女儿就突然说干嘛那么有学问,又不是在学校,话说的很溜,她那时候才四岁多五岁,刚要升大班,我就很尴尬,我就说为什么在学校里才要有学问,她说除了学校还有什么地方要学问,这个让我很惊讶,但是不可否认她就是要这么顶嘴,她才觉得她自己的自我自主性获得了尊重,而你相不相信她顶嘴你别骂她,你只要说,你只要在有理范围之内容忍她,她就已经学到了,学习效果就已经完成了。
张大春:我在家是小丑 容忍孩子语言“有限粗暴”
许戈辉:面对这样一个强大的爸爸,儿女还敢顶嘴这是一个特别让人可喜的。
张大春:强大的爸爸,我从来不是一个强大的爸爸,我在我们家是小丑,一定要扮演这个角色,因为他们,小孩现在压力很大,各种学习一定要有个开心果在旁边维持着,虽然有的时候看起来我有权威,可是大部分的时候要当他的开心果。
许戈辉:啊真的,那你当开心果的时候有什么样的绝招?
张大春:容忍他们的各种粗暴的语言,当然我讲的粗暴是有限度的,我可以举例子,我这个腰围比较宽,我就常常拍着肚子说,“您看一肚子学问”,这当然在家里头关紧门说的了,一肚子学问很乐,孩子呢我的女儿就会说,你拉泡屎就没有了,所以如果是在我那一代,我这么跟爸爸说,我父亲肯定要鞭一顿的,可是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对我这样,我看起来好像我打从胎里带的那种怯弱就出现了,就根本不敢反抗。
张大春:有一天我就跟我的大儿子说,我说你计较妹妹计较得太过分了,哪怕是碰一下了,或者东西借你没放回原位,你就计较,我说你再这样,我当时本来想讲我就开打了,后来我一想这个词太俗了,我说你再这样我就停了一下,他就看着我,很期待地想说你要怎么办,我说我会叫“小气鬼张大春容”,我就给你取个外号,他就笑了他就觉得没什么,突然我就回过头我说“小气鬼张大春容”你现在给我上楼,哎我发现他脸色变了,我说“小气鬼张大春容”我再给你说一遍你现在上楼,我说你先不要在这了,待会我再叫你,但是我叫你的时候我会叫你“小气鬼张大春容”,哗眼泪就掉下来了,我就知道行了,我叫三声就够了,你不需要打,你不需要更多的羞辱,你当然不用再叫第四声,效果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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