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辉：你在拍摄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这个决定吗？

徐克：不但没有后悔，而且迷上了潜水。

许戈辉：你们的那些工作人员有没有叫苦连天，说，哎呀，导演，你怎么能这样，他们有没有后悔过？

徐克：其实这个工作人员就是会潜水的人之外，就是演员，那有些，有一两个工作人员是制片，翻译，他们都完蛋了，他们在船上晕得一塌糊涂，因为除了出海潜水，在船上也不好过，一天你去拍五六个小时，在水面就，它那个船不跑，不动的嘛，就在浪，泡啊泡，很快就晕船了。那晕船，觉得很辛苦，他坐也不是，躺着也不是，…一定要坐小船回到岸上去，那我们一出去的一次大概45分钟，一个小时，出到一个点下去，船就停在那里，就是整天不动，一直等到拍完之后，上来之后就走。

许戈辉：那么整个的拍摄。

许戈辉：耳朵痛嘛，然后再有就是我一紧张，我呼吸乱，对，我告诉那个教练，我耳朵痛，他就教给我捏捏鼻子，然后怎么吹一口气，就往外那么吹一口，结果我一吹，就吹乱了，把自己的呼吸打乱了。

徐克：…，所以他当时跟我到古城的时候，下了20米，他突然不行，他最后说我下不去，超过15米的我都下不去，那怎么下去拍呢，那后来慢慢慢慢，就是让他习惯一下，就是在10米附近慢慢慢慢让他习惯，他下去了。那还有这个，后来我们，我要求他做一个动作，是所有人都很怕，我叫他水下面把所有的这个什么，这个面罩什么，面罩，跟呼吸器拿走，就做了，我说你能够做越长越好，这是很大考验，因为他，因为水下很紧张，你拿开这个东西的话，就等于是拿开了这个呼吸，这种供应你空气的一个。

许戈辉：唯一的一个途径。

徐克：一个工具，是吧，所以你拿走之后，你心里特别，心跳紧张，而且拿开那东西，你什么看不见，拿开面罩之后，你什么都看不见，加上你拿走那个东西后，你觉得很恐怖，那就是在一个没有空气，没有视野的这个世界里面，只有声音在叫，你会很怕。我后来我告诉他说，放心，我们会在你身边的，我们在你身边，不过我还想看你在水下一张脸，什么都没有，在下面，在那里很宁静地看这个世界。最后后来他拍了，拍了

后来我说，这拍了还是觉得，可以再有个镜头是，其实你在看，在家里看那个鱼缸，然后你的鱼缸慢慢地，突然间从鱼缸里面，你发现你在大海里面，那鱼缸在大海里面，你就摸着那个玻璃，然后你的另一个你自己在你身边游过去，我说这所有东西都需要真来做，我们把鱼缸放到水里面，海底的三十二十米的那个深度，在珊瑚的地方，然后我想你解开你的口罩跟你的那个面罩，穿着便服，因为你知道在水里面，你穿便服是很冷的。

许戈辉：对。

徐克：你必须要穿那个潜水衣，便服就在那里，去摸着那个玻璃，水缸的玻璃看缸里面的鱼游动，在大海里面，我说这个感觉很好，我想拍这个镜头。

许戈辉：在这样的情形下拍出来的镜头，你作为导演，还喊心喊NG出来吗？

徐克：NG好多次。

许戈辉：你这个狠心的导演啊，还NG好多次。

徐克：因为我们的机器必须要从他的脸，然后就他的脸是在，我们知道他这脸特写，然后知道他的头发在飘，不知道他是个大海里面，机器拉后，看到这鱼缸里面有鱼，然后就拉后，看到原来是个大海，我觉得这个感觉是很有效果的，所以一定那个，所以那个摄影师必须要控制得很好，走得太快也不行，走得太慢也不行这样那种，那变成，在过程里面就变成，李心杰和，就同一个十几米下去，自己很不习惯，到后来他慢慢也习惯了，后来就很喜欢潜水，那潜水的感觉，其实潜水的感觉，有很多感受，我觉得，我自己感觉，我觉得潜水有三个最特别的感受，第一个我觉得，你要在水里面的话，你特别自己要平静，所以你在水里面，在那种很平静的状态里面，在无重的一个环境里面，因为平时你站在陆地上，你实际在有一个重心，压力很大，你站在那里，站得久会累，可是在水里面的话，你是无重状态，水里游动的话，基本上就是个，内脏运动。

许戈辉：你可以体会到鱼的那种自由自在。

徐克：对，而且这个，而且有时候你不会需要太多，太多力，可是你会发觉，潜完水之后你肚子很饿，因为你的内脏在运动，一直在，因为你身体的运动其实是内脏在里面，比你的身体的运动，那个运动量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