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当时就整个人就受不了了,就拿脑袋就去撞墙
陈晓楠:每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你们还是特感激的那种。
张磊:总是千恩万谢,我父亲对他们大夫,迷信到什么程度呢,我父亲每星期一早上起来,带着我和我母亲,我们五点多去医院排队,就为了挂这个主任医师的号,排的每次都是第一个,十四块钱,就已经信到这种地步,然后每次给我父亲开完了药之后,我们全家总是要对这个大夫,好评一番,说要没有您的话,我们家真是……我父亲不可能存活这么长时间,总是千恩万谢,每次去复查他们都做了全面的检查,包括B超啊、CT啊、肿瘤标记物啊、验血啊。
解说:张世义每个月都要到医院复查一次,每次复查的费用都在2000元以上,为了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这个家已经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张磊:当时就窘迫到什么地步呢,就是说我自己,我就每天早点都是不吃的。
陈晓楠:早点才多少钱呀。
张磊:一顿早点就五毛钱,2002、2003年那会儿,就一个芝麻火烧五毛钱,不舍得吃。我就要想把这,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困难,我作为大小伙子来讲不能挣钱,我就是只能节约,尽量不去花钱,能走路的尽量不坐公交车,就想能够给父亲买些营养品,给他去看病,去买药。
陈晓楠:你这四年里基本上也是就封闭在家里了。
张磊:我和我的那些同学,这一些正常的社会交往活动,都没有了。
陈晓楠:你那会儿自己会觉得,因为这是你人生特别关键的时刻,就是它从几个月变成几年的时候,你自己内心有非常大的焦虑吗?
张磊:焦虑,可是每次呢去医院复查,大夫都说您这个药不要停,能够维持,现在病还没有好,所以让我觉着,父亲可能时刻都会离开我们。
陈晓楠:这个剑永远在头上悬着。
张磊:对,只不过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解说:这把始终悬在头上,久久没有落下的剑,刺痛着张磊,刺痛着这个家,同时也刺痛着父亲。
张磊:他有时候甚至跟我和我母亲说,说我怎么还不死啊,说的气话,说你看我还连累自己儿子,自己爱人,还有我的妈,我跟我奶奶我们住在一起,当然也是气话,但是他还是特别想生存、想活。
陈晓楠:求生的欲望。
张磊:对,非常的强烈。
陈晓楠:但是当他看到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估计还有把你妈妈累成那样,估计他自己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张磊:是,特别特别复杂的一种感情在里面。
解说:2006年7月13日,张世义因为疝气手术,住进了北京电力医院,胰头癌晚期患者竟然活了四年,这引起了医生的好奇,在经过全面检查后,张世义最终得到了一纸诊断书,不是癌症。
张磊:当时我父亲就特别的惊诧,然后问大夫说“说什么”,大夫说,说你不是胰腺癌晚期,当时我爸就觉着,这大夫是不是搞错了,就说是不是你这个误诊呀,说怎么就不是了呢,大夫说特肯定,绝对不是。
解说:这份诊断报告,张世义父子根本就不敢相信。最后,通过三家甲等医院的反复诊断,张世义最终确诊不是癌症。
张磊:我父亲当时就整个人就受不了了,就拿脑袋就去撞墙,就靠着墙就撞,然后就哭,最开始听说的时候,还怔怔地跟那犯愣,愣了得有一分多钟,然后就开始哭,当时我真的,我不知道内心是种什么感觉,我说我这四年里,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每次去,我迷茫,我不知道当时应该做什么,我父亲就特别的悲痛,当天我就记着从复诊回家,午饭我父亲没有吃。
下一页:胰腺癌晚期如果被他们治愈的话,那他们就可以申请诺贝尔医学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