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当全无 痛苦竟用酒精麻醉
解说:在安昌镇一条街边的一个狭窄小巷口,挂着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牌子,北川农业局37名在职员工,全部挤在一栋普通民房里,楼上楼下一个客厅六个卧室,就是大家办公、吃饭、睡觉的全部场所,这是一个由同事组成的特殊的临时家庭。
记者:你们平常在一起的时候,也互相开解开解吗?
赵其洲:,这种日子确实实事求是的说是非常折磨人,几十年的辛苦,到现在一下子回到不可想象的地步,那么一个人如果躺在家里,啥子没有,只有想念自己的亲人,越想只有走到越悲惨的境地去了。所以这种集体式的生活,也许在这个方面还是最好的方式,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有排解,有工作。
解说:在北川农业局原有全部职工中,有10人在大地震中遇难,包括董玉飞在内,有33人失去了直系亲属,更有三人同时失去了爱人和孩子。刘盛清妻子的尸体在震后两个月才被发现,而肖坤的婚礼本定在5月29日,可直到现在,他新婚妻子的尸体还没有找到。
记者:我昨天听孟局长说,快29号的时候,那天你好像挺难过的。
肖坤:确实难过,反正好生哭了一场。专门到卖纸钱的地方给我媳妇买了套衣服,买套房子,我心里对不起她。5月1号她要我在绵阳买结婚戒指,我说等到5月18号的时候要买,她一直想要一个。其实当时我是可以给她买的,但是我没有买。我在心里永远都没法抹去。
解说:尽管每个人的现实和未来都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但北川农业局的全体幸存职工,还是在震后一个星期就集中起来,在郊区的玉米地中支起几个帐篷,恢复了工作,震后的工作量数倍于震前,统计全县农业受灾情况,帮助农民恢复生产和抢种抢收,统筹救灾物资的发放等等,尤其是,这些繁重的工作,是在丧失了一切现代化办公设施的前提下进行的。
记者:在帐篷里面,也没桌子,也没电脑,怎么做统计报表?
孟刚:拿手写,当时就回到原始社会。而且全部睡在地下。
解说:而董玉飞作为农业局局长,他不但要主抓这些工作,还要面对下属和灾民们失去家园与亲人的痛苦,耐心细致地做安抚工作。
记者:喝酒喝很凶?
肖坤:喝酒,有的时候喝醉为止。
记者:出事过后他劝过你吗?
肖坤:劝过。我说,董局长,以后的生活怎么办啊。他说你怕什么,你这么年轻。好生干,你小子素质不错。而且还是开玩笑那种说法,未来是美好的。
解说:对于董玉飞来说,在安抚别人强作笑颜之后,他却只能独自面对自己的丧子之痛,在玉米地的帐篷里艰苦的工作一个月后,北川县政府各机构几经辗转,最终移居到安昌。
刘盛清:我们不分上下班时间,有的时候晚上一般加班到11、12点的时候,前段时间比较痛苦的时候,就是没事找事做,不愿意静下来,现在节假日反倒不愿意休息的,特别是逢年过节特别是节庆,那个时候大家一家人,现在孤苦伶仃。像我们单位下述副局长,他就死了老婆孩子,当时大家考虑是不是给他少分一些工作,我们都不同意。就觉得要适当地给他多分一些工作,多分一些工作让他一直有事干,没有多少时间能空闲下来去想这些伤心的事,让时间来磨碎这些伤心的岁月,只有这样办。
解说:转移到安昌后,北川县政府曾先后在宾馆大堂和火锅店里设立办事处,曾出现过三个单位共用一张办公桌的局面,后来61个县级单位分散到镇中各处租用的民房中,北川重建工作就在这种基础上艰难的开展。
孟刚:到目前位置,县城到底定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跟漂浮一样的,或者说让我们寄居别人篱下一样。没有根的感觉。
记者:你们特别需要一种归属感?一看到那个东西就是你们的未来。
孟刚:一个县城不管多大多小,至少我知道我的家在这个地方,就是看到别人的家,有时还是非常羡慕。但是,我们还是要面对现实。这种状况,还是要活下去,只有等待,慢慢等待。
记者:你现在有什么家当吗?
孟刚:没有。家产也就是手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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