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场不公 “吼叫”反叛

栾菊杰伤手持剑继续比赛，代表刚刚开放的中国出现在国际剑坛，栾菊杰和她的队友们所受到的种种特殊的礼遇让栾菊杰无法放下手中的剑。

栾菊杰：我们比赛还没有交锋，其实有时记下来的时候我也被刺中一剑，这种情况都有发生过。太荒唐了，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决赛的时候就有发生过在我身上。这是为什么呢？我不知道他说已经记了，这个没有办法改判，还有的时候叫预备开始，他说你犯规，什么后手遮挡有效，其实我觉得我动作挺正规的，然后预备开始，又举了，像我这种情况以前都经历太多了，就说预备开始，犯规了，见鬼了，犯什么规都不知道。

栾菊杰：在那上面打比赛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要吼要叫，比赛时裁判判错的时候，真的是眼泪流下来，倒不觉得是自己委屈，反叛的时候那种吼叫，常常都是打完比赛以后（发出来的）。其实话都说不出来，就用叫的，喊的。单枪匹马那样，心理觉得老是不服。跟现在比起来，我那时候比较瘦弱，你想想有这么高，体重连120都不够，可是上场打比赛那种霸气还是比较有名的。

在吼叫声中，栾菊杰一次次亮剑，一次次折戟而归。

栾菊杰：回来以后，记者采访的时候还要讲，你这次没打好是不是骄傲啦？我说我没有骄傲，我尽了能力了，其实裁判也有判错，（但是他们会说）那你还是实力不强啊，你还是没有本事亮单灯啊。其实（我也）觉得还是自己的本事不够，你拿不了那个单灯，怪就怪在自己。

陈晓楠：对，那时候更集体主义一点，还不能讲太多个人的感觉。

栾菊杰：对，都是批评与自我批评为主，现在他们可能都不知道用这种话。其实都是自我批评，总结的时候可能都先找自己，客观上的原因都不是主要的，其实写一份总结比打一场比赛还要艰难，什么场上分析，每一场每一个时间段场上发生了什么，如果裁判错判的时候，就觉得你要打比赛，其实你要打对手还要打裁判。

陈晓楠：那时候有没有想，我怎么选了这么一项运动？

栾菊杰：我想现在年轻的一代，80年以后的人可能无法想象，其实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栾菊杰在持剑手臂被刺穿的情况下，历时两个多小时打完了全部四场决赛，最终以微弱的差距获得亚军，比赛结束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伤口缝了七针，所有在场的医生都无法相信，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比赛，19岁的栾菊杰名震马德里。

时代偶像  “不拿世界冠军不结婚”

1978年5月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名为《扬眉剑出鞘》的报告文学，文章一发表马上引起了轰动，这文章生动地再现了一个19岁名叫栾菊杰的女孩在剑道上拖着皮开肉绽的手臂坚持比赛的场面，震撼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这文章当中有这样描写：她试着抡了抡胳膊，觉得像铅一样的沉重，伤势显然不轻，她的心里重复着几句话‘千万不能叫人知道我受伤了，只要能把五星红旗升上去，就拼了’。

不久，全国掀起了一场向栾菊杰学习的热潮，一时间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而她的故事被改编成了电影《扬眉剑出鞘》也收入了初中语文课本，正处在改革开放起步的中国，其实人们急于找到自信，也找到一种发展的方向，栾菊杰很显然成为一个启示，也成为一种答案，她成为了一个时代的偶像。

栾菊杰：结果变成家喻户晓的人。因为那时候，华国锋国家主席还发出了号召，要让成千上万年轻人要向我学习。后来我就觉得，这不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吗，还是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怎么就这么大的名气了？怎么会那么出名？这只是一个世界青年锦标赛。我觉得自己努力的不够，所以就开始拼命训练，我的手不能抓剑，就拼命练身体，给自己定的目标：不进世界前六名不谈恋爱，不拿世界冠军不结婚。

栾菊杰定下目标开始拼命训练，由于运动量过大，不久她患上了严重的肾炎。

栾菊杰：我们在病房里面躺着，每个人都是肿肿的，都是胖乎乎的那个样子。大家就觉得今天得给你开追悼会，明天给我开追悼会。实际在我旁边一个女的，现在都能记得她的名字，叫赵春霞，然后我们就互相开玩笑。因为大家觉得这是不能排尿，哪一天尿中毒就不行了。好像很乐观，实际在我还没有离开医院的时候，这赵春霞就死了，我们俩就一个病房的。

陈晓楠：这么亲密的朋友的去世，没对你有很大的打击吗？不让你觉得这个病真的是相当危险的？

栾菊杰：反正死了就当睡着了，睡着了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虽然面临死神的威胁，但每天晚上医生查完病房后，栾菊杰仍然偷偷坚持训练。

栾菊杰：到了医生来查病房的时候就说，我们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我们这儿是全国最有名的肾脏病医院，怎么老见你的指数不好？他们不知道我自己跑起来训练。

陈晓楠：当时对你来讲，世界冠军比命还重要啊？

栾菊杰：就是那个年代的人，觉得自己很要求进步，又想入团又想入党，队里面又是什么支部，团支部书记，觉得我是一个先进青年，我觉得我把本职工作做好，特别纯洁的那种思想，还没有更多的什么，名啊利啊什么的。实际我们那时候什么条件都没有，不要讲奖金了，分文都没有，是拿自己的命在拼啊当时，我有一个目标。

陈晓楠：世界冠军？

栾菊杰：对，很简单，真的是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