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卫视 > 凤凰节目 > 口述历史 > 消息站 > 正文 |
|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这是鲁迅以清人何瓦琴的联句,书赠瞿秋白的条幅。鲁迅一直将瞿秋白视为肝胆相照、同心同德的朋友和同志。他们相识相交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相互间早已是心仪神往。在瞿秋白最困难的时候,鲁迅冒险给予他真诚、无私的帮助,使瞿秋白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惬意的”时光。
同志相称
1931年1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瞿秋白被解除中央领导职务。会后,他因肺病发作而被中央批准留在上海养病。此时,王明等正咄咄逼人,挑起党内斗争。这种无休止的功过是非的纠缠,让瞿秋白十分厌倦。他在《多余的话》中,毫不掩饰地庆幸自己“从此脱离了政治舞台”,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我所愿意干的俄国文学的研究”。
在上海,瞿秋白很快便与老友茅盾会面。久别重逢,两人分外高兴,有说不完的话。瞿秋白高兴地对茅盾说:“雁冰,我早就想拿起笔写作,只是一直不得机会。现在好了,我也可以从事写作,这是我所乐意做的事情。”
还在离开苏区时,他就悄悄地向夫人杨之华透露了这样的心愿,即到上海后,一定要想方设法见到鲁迅。他恳切地对茅盾说:“我读过鲁迅的很多文章,很佩服他的人品和文才。
唉,只是一直无以谋面,始终引为憾事。”茅盾和鲁迅很熟,常有往来,他知道瞿秋白的心思,便对瞿秋白说:“秋白,你不用着急,只要有机会,我会引你去见鲁迅的。”
5月初,中央机关遭到破坏,瞿秋白来茅盾家避难。这天,左联党团书记冯雪峰来到茅盾家。于是,瞿秋白又与冯雪峰结识。他从左联刊物《前哨》上面读到鲁迅的文章《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读罢连连赞扬道:“写得好,到底是鲁迅。”他对冯雪峰说:“中央已经让我在上海养病,我很想趁此机会重操旧业,翻译一些俄国作品。雪峰同志,你可否给我找个安全僻静的地方?”
冯雪峰费了一番周折,将瞿秋白夫妇安排到福康钱庄少爷谢澹如家住宿。谢澹如爱好文学,同情革命,其住所比较清静,居住十分安全。瞿秋白从此和左联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一天,冯雪峰来到鲁迅家,把瞿秋白的情况向鲁迅做了通报,鲁迅听后很振奋,他说:“这是个很有才华的青年,他的《莫斯科通讯》,我看过,翻译的文章耐看好看。”他还告诉冯雪峰,由瞿秋白来过问左联的活动,将是一件好事。鲁迅从日文版本转译过一些苏俄文艺理论的文章,他早就想直接翻译俄文版本,并认为瞿秋白可以接受这项工作。他对冯雪峰说:“我们就抓住他!要他从原文多翻译这类作品!以他的俄文和中文,确是最适宜的了。”
这天,鲁迅和冯雪峰谈兴很浓,主要话题是瞿秋白的文学才华,他说:“何苦(瞿秋白的笔名,作者注)杂文,明白畅晓,一览无余,真有才华,是真可佩服的。他的论文真是皇皇大论!在国内文艺界,能够写这样论文的,现在还没有第二人。”
这年秋天,曹靖华从苏联给鲁迅寄来《铁流》译稿。鲁迅检读译稿,发现序没有译,心中很是不踏实。《铁流》如果没有序,那将是一部带有缺憾的著作。鲁迅立即想起瞿秋白,便委托冯雪峰请瞿秋白翻译。瞿秋白接受序文后,很快便流畅地翻译出来,署名史铁儿。鲁迅读后十分满意,在给曹靖华的信中高度赞扬说:“那译文直到现在为止,是中国翻译史上空前的笔了。”他还在《〈铁流〉编校后记》中赞赏道:
没有木刻的插图还不要紧,而缺乏一篇好的序文,却实在觉得有些缺憾。幸而,史铁儿竟特地为了这译本而将涅拉陀夫的那篇翻译出来了,将近二万言,确是一篇极重要的文字。
……
不久,鲁迅又将俄罗斯作家卢那察尔斯基《被解放的董吉诃德》(今译堂吉诃德,作者注)剧本交由瞿秋白,瞿秋白用“易嘉”的笔名将其翻译出来后,先在《北斗》刊载,后又出单行本,鲁迅则补译《作者传略》,并在《后记》中,称赞这篇译文:“注解详明,是一部极可信任的本子。”他还说,在读过译本后,“那时我的高兴,真是所谓‘不可以言语形容’”。
鲁迅曾将日文版《毁灭》转译成中文,并特意让瞿秋白对照俄文本校读。瞿秋白校读后,给鲁迅去了封长信,直接以“敬爱的同志”相称,说:“你译的《毁灭》出版,当然是中国文艺生活里面的极可纪念的事迹……”他还在信中表述了相见恨晚的朴实感情:
所有这些话,我都这样不客气的(地)说着,这自然是‘没有礼貌’。但是,我们是这样亲密的人,没有见面的时候就这样亲密的人。这种感觉,使我对于你说话的时候,和对自己说话一样,和自己商量一样。
鲁迅很高兴地读完这封长信,立即给瞿秋白回信,这封信以《论翻译》为题,发表在《十字街头》上。鲁迅的回信,开头以“敬爱的J?K同志”(瞿秋白来信时的署名,作者注)相称,信中说:“看见你那关于翻译的信以后,使我非常高兴。”两颗息息相通的心越贴越近,他们都急切地盼望着能早日会面。
作者:
张家康
编辑:
张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