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旅顺口,坐落在辽东半岛最南端,跟山东半岛的威海卫隔海相望,就叫共扼着渤海的咽喉。九座海岸炮台依山而建,跟东、西两个方向的后路炮台群,严密守护,它是形成一个网路,守护这座远东第一流的军港。旅顺那可是淮军防守的重点地区,有14700名淮军。可惜,当时淮军这个体制把它限制了,这14000多淮军由7个将领来率领,这7个将领还互相谁也不管谁,是谁也不服谁,这就是人家说的叫有将无帅。
李鸿章当然决不轻易、也不情愿把他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这么一座优良军港拱手送给敌人。他甚至都跟旅顺的各位将领下达这个死命令,什么命令?说如果你任其失陷,只有蹈海而死,丢了阵地你给我跳海去吧。这种命令下来,可是呀,七大统领不相系属,各行其是。奉命增援的北洋海军只是象征性的,咱这国家太喜欢象征性了,象征性的到旅顺口巡游了一趟,弄不清你是游行你还是作战,巡游一圈仓皇撤离。这么着,在日军进攻下,旅顺形同孤岛,与世隔绝。
解说:土城子,位于旅顺以北十公里处,是金州北路通往旅顺的必经之路。11月18日,日军开始向旅顺进犯,正定镇总兵徐邦道指挥两军与敌人展开了激战。
土城子之战,淮军打得异常英勇。一位日本军曹在日记中描述道,炮声如雷,弹如雨注,硝烟迷漫,笼罩原野,彼我难辨,我军苦战之状,实非笔墨所能尽述。但因为后援不济,徐邦道等人在获得小胜后,又被迫退回了旅顺。
土城子阻击战后,淮军诸将对旅顺后路险要尽弃而不守。11月21日,日军集中优势兵力,发起总攻。前敌营务处道员龚照屿本该负起激励众将“合力战守”的责任,但他“贪鄙庸劣,颇失人望”,两度逃往烟台。而“七大统领”不是临阵脱逃,就是力不从心。22日,旅顺全面陷落。
日军占领旅顺后,兽性大发。四天之内,这伙披着文明的外衣,实际上长着野蛮筋骨的怪兽只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对中国妇女肆意侮辱,对中国平民血腥屠杀,两万多无辜百姓为此失去了生命。前线败耗频频传来,李鸿章如同当头挨了一棒,不禁大感沮丧。自己心存寄托、装备精良的淮军旧部如此不争气,实在让他这张老脸丢尽了颜面。据李的幕僚吴汝纶回忆,平壤之败,李相痛哭流涕,彻夜不眠,及旅顺失守,愤不欲生。
在取得辽东战场的连战连捷之后,日本决策层改变了原先制订的与清军进行直隶平原决战,逼迫清廷接受城下之盟的既定计划,一个新的旨在消灭北洋海军,控制台湾的作战方案又酝酿出炉了。
关捷(大连民族学院教授):所以他们(日本)很快又以大山岩为首,又组成了山东作战军。目的呢,要占领山东半岛,占领威海,消灭刘公岛上的北洋舰队。
解说:地处山东半岛成山角以南的荣成湾,滩平水浅,西北面的山坡将它围成了一个避风的天然良港。
1895年1月20日,新组建的日本山东作战军开始了登陆行动。中国军队无视前车之鉴,没有进行任何有效地阻击,使得三万多日军迅速在威海卫军港的背后集结起来。
苏小东:当时,整个山东半岛布防的兵力全部加在一起,也就两万人左右。其中,有一万人左右是山东巡抚李秉衡指挥的山东防军,另一部分就是在威海卫基地的炮台的淮军守军。
解说:坐镇天津的李鸿章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他惦记着他的铁甲舰,若水师至力不能支时,不如出海拼战,或能留铁舰等退往烟台。但被言官们屡次参奏的丁汝昌,早已心灰意冷。他复电李鸿章,海军如败,万无退烟之理,惟有船没人尽而已。
穆景元(渤海大学教授):当时,光绪就下令调南洋海军,调四艘军舰到北方,加强北洋海军的实力。结果,刘坤一也好、张之洞也好,都不同意,说我们这帮人不行,到那去,也就充当炮灰而已。中国的南洋海军、福建海军、广东海军就在南方隔岸观火啊。
解说:1月25日,日军兵分两路,直扑威海。30日,将威海南帮诸炮台一一拔除。2月2日,日军攻陷威海,并进攻北帮炮台。此时,北帮炮台的守军或溃或逃,只剩下19人,统领戴宗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光杆司令”登上刘公岛后,随即吞金自尽。
空前惨烈的刘公岛保卫战从1月30日一直持续到2月11日,尽管中国军队以惊人的毅力先后顶住了日军七次凶猛的进攻,但毕竟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丁汝昌早已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到了这一步,他决不奢望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不愿意投降,特地请了六个木匠打制了棺材,本人甚至躺进去试了试大小,并给每个木匠两块钱的赏钱。2月12日,丁汝昌服鸦片自杀,终年59岁。中国近代海军史上的第一位舰队司令,在为海军服务了17年后,结束了自己的军事生涯。同日,“北洋护军”统领张文宣、“镇远”舰护理管带杨用霖自杀。杨用霖所发出的,是北洋海军的最后一枪。
曾经风光无限的北洋海军就这样覆灭了。中日甲午战争,也以大清海军、陆军的全面战败而告终。这场战争击碎了笼罩在“中兴名臣”李鸿章头上的所有光环,而号称“中兴之师”的淮军,也同样留下了令人不堪回首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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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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