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就在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正式开赴朝鲜作战的时候，前方战场的天空上，苏联人民和美国人已经鏖战得难解难分。自从1950年11月1日苏联空军参战以来，美军的伤亡报告就成为家常便饭。

沈志华：打了几次仗以后，美国空军就知道了这个米格飞机很厉害。从这个整个作战的情况看，等到大概是11月底12月初的时候，苏联的增援空军到了，到位。所以它这个把这个基地就移到这个安东的机场。那么就在鸭绿江边上，这样子就一下就把作战半径往内，往这个朝鲜内部延伸了，一下就到，大概到了清川江的这个上空，后来基本上苏联空军的作战范围，就在鸭绿江到清川江这一带。

解说：美军的空军教材《朝鲜战争中的美国空军》里，这样描述当时的战斗情况，面对时常出现的米格机，所有的飞行员都必须保护他们燃油和弹药，以应对可能的威胁。而在这个时候美国人开始意识到，他们面对的可能根本不是来自朝鲜或者中国的对手。

科尔·马赫林（前美军飞行员）：我有个朋友在空战时击中米格飞机，米格机飞行员跳伞逃生，降落伞缓缓下降。我朋友驾机飞过那家伙旁边，那家伙留着红胡子，向我朋友晃了晃拳头，显然是个白人。

解说：苏联参战，一直以来都被作为最高机密，被参战的几方谨守着，直到上世纪80、90年代才揭开端倪，但是在当时，美国军方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向国内民众解释空军不明不白，且增长很快的损失。于是，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将军，从远东视察回国后在记者会上公开宣称，共产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主要空军力量之一，但是事实上刚刚参战的中国空军，却也面临着自己的困境，当时他们还是在苏联飞机的带领下参加作战。

方子翼：开始我们学习出去的时候，比如说它要出去四个飞机，我就出两个飞机，它前面两个飞机后面两个飞机，把我们两个飞机放在中间，那就照顾着掩护着，带我们飞。后来呢，它如果出八个飞机那我可以出四个飞机，它前面四个，它后面四个，我中间把我们四机放在中间，掩护我们带我们作战。起飞啊，集合啊，出航啊，都按照这个程序做的。

解说：在苏联解密的档案中，明确提及当时苏联空军的任务里，有协助中国空军实战锻炼，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让中国空军迅速提高作战水平的好办法，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方子翼：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地面指挥所里头，他一个师长，我一个师长，我们两个对着面，他用俄语讲，我就用中文讲，他指挥他的，我指挥我的。但是呢，但是一发现敌机以后，苏联人一发命令给他的部队发命令的时候，他的部队就冲到前头去了，前面一个中队冲走了，后面的中队它也往前冲，把我们这个中队就撂到后头了。我们这个中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是跟着去啊，还是跟不去啊，它就不掩护我们了，这样子搞了好几次了。

解说：实战锻炼，配合作战，对于中国年轻的飞行员来说，在这段日子的起降里，他们只有配合，没有作战，部队的情绪开始出现浮动。

方子翼：就提意见啊，你看看我们出航的时候，都是非常按照规矩做的，一旦发现敌机了，他们就不掩护我们了。他们自己打自己的了，把我们撂在后头，好几次出去看不见敌机，飞行员不高兴说我们打不上仗，不行啊。后来我把这个情况，我就报告了刘司令，每一次出去，每一天出去晚上我就给刘司令发一封电报。说这个怎么办？这个他们带我们就是这个状态，刘司令让我跟那个师长谈一谈。

解说：中方师长方子翼找到了苏军师长，商谈希望协同作战问题，但是让方子翼想不到的是苏联师长一笑之后，竟然还振振有辞。

方子翼：他说这样子吧，因为我们的部队还出去得比较少，他说，如果说是我打个比如跟你说，就像一个大人领着个孩子出去，碰见个坏人来了。那么大人一手拉着孩子，一手跟人打仗，当时打不赢人家两只手了。他说与其这样呢，不如把孩子放在桌上，我两个手跟人打，这不是打得赢嘛，他说这个道理当然是对的。

解说：空战不等于陆战，在三维空间里个人的好勇斗狠，需要的是技术和战术的支撑。虽然苏联人说，他们的顾虑主要是怕发生空中的误伤，但究其实还是对中国空军，这支缺乏飞行和战斗经验的队伍不放心。

方子翼：我们那个部队的大队长叫做李汉，他就给我提意见咱们单干一下子。我说我们也可以单干一下子，然后我跟刘司令报告了，说是必要的时候，我们就单干了。开始的时候，初期的时候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协同，但是发现了敌人以后，我们就自己单干。

解说：1951年1月21日，美国空军出动20架F-84战斗轰炸机，沿平壤至新义州一线来袭，企图轰炸铁路和清川江大桥，师长方子翼指挥空四师10团28大队出击。大队长李汉带领6架飞机编队，在朝鲜定州高度3000米处遭遇敌机。

方子翼：李汉，因为他是大队长啊，他是长机首先是他发现目标，那么他可以指挥他去打，叫其他飞行员给他掩护，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打上仗了，李汉首先打下一架飞机。很高兴，苏联人也挺高兴的。我向北京发电报，我向空军司令发电报，刘亚楼也高兴得要死。我们自己也不会判读啊，他那胶卷上啊，叫苏联人给我们判断，打下来了没？是打掉了，还是打伤了。当时苏联的那个团的射击主任判读，他说是打伤了，事实上那架飞机是打掉了。我现在手上还有美国的这个著作，它有一套书，那个上面他自己承认打掉了。

陈晓楠：发生在1951年1月21号的空战，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四师飞行员李汉首开记录，击落美机。初步揭开了空战之谜，而此后空四师10团28大队的飞行员们，乘胜前进，屡有斩获。同年9月底，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将空四师作战的情况上报了中央军委。10月2号，毛泽东批示“空四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在当时，可能没有人会想到，空四师的优异战绩，却还仅仅是一个辉煌战史的开端，继空四师之后，空三师，空十五师等等一批同样优秀的部队，开始轮战朝鲜战场。中国猎鹰已经整理好羽毛，磨尖了利爪，等待美国人的只有一场恶梦。欢迎各位明天继续收看，“浴火雄鹰”朝鲜战争空中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