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楠: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苏联和美国以三八线分开占领朝鲜,并且根据雅尔塔协定分别于1948年底和1949年6月从朝鲜撤军,相比于南朝鲜的李承晚纠缠于议会的权力斗争,北方的金日成以绝对的威信和中苏的强力支持,赢得了更快的重建,更多的武器和更强的军事力量。那么此刻,朝韩双方对于朝鲜战争的发端各执一辞,但是统一,似乎是南北双方都持有的共识,于是在1950年6月25号朝鲜战争爆发了。北方的金日成以强大的武装,很快突破了南朝鲜的防线,统一的理想似乎很快就要实现,但是令当时的社会主义阵营,包括苏联和中国都没有料想到的是,美国人会直接进行军事干预。
1950年7月19日美国总统杜鲁门的演讲:朝鲜是一个小国,离我们国家几千英里远,但是它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对美国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像这样重要的行动,南韩正面临着非常危险的处境。拯救他们是我们的职责,对于这个自由的国度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战场的警钟是对人类自由和平的一种冲击。这个挑战已经带给我们恐惧,我们必须直面恐惧。
沈志华:朝鲜战争是发生在冷战,这样一个大背景之下。那么冷战这个背景呢,实际上就是以苏联为首社会主义集团,和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集团,两大阵营之间的对垒。
解说:现在我们从解密的苏联档案可以看到,苏联国防部长华西列夫斯基在1950年11月12月间,已经前后调动了10个空军师,部署在东北亚的作战区域之内,可见苏联对战事已经做了一定的准备,但为什么此前斯大林依旧拖延着不愿出兵呢?
沈志华:斯大林的一个基本原则是防御性的,他不想主动出击,另外他也没有力量跟美国对抗,因为当时苏联实力还是很虚弱的。虽然这个1949年原子弹试爆成功,那是苏联第一次,但是离实用还差得很远,就整个国力和军力来比,苏联是不能跟美国比的。所以他不愿意这个跟美国发生直接的冲突,以引起这个双方的这个战争。
解说:在最关键的时候,同是社会主义阵营的中国出兵了,但是当时的情况是中国的空军区区一个师,其弱小程度还不足以形成对美国的真正威胁,经历了二战血与火的洗礼。不论是苏美还是中国,都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空军对于整个战局的重要意义。
王明亮(空军指挥学院教授):1950年11月份我们第二次战役,我们曾经在长津湖水库这儿,包围了美国最王牌的陆战一师。当时我们的企图是要全歼它,但是最后呢,应该说我们是重创它,没有全歼它。它的主力还是逃掉了,为什么能逃掉?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它的空中支援,非常猛烈的空中火力。它就是可以说是杀开一条血路,可以这么讲,它要是没有空军的话,没有空中力量的话,这个师肯定被我们吃掉。所以说这个空军在朝鲜战场上,很快我们刚刚入朝,就领教到了这种现代的立体战争,这样一种新的一种作战样式。
解说:从战术上讲,和美国空军这个对手进行一场较量,是苏军需要的也是盼望的,可以检验新的战斗机,这是喷气时代的第一场战斗。但从政治和战略的角度考虑,陷入和美国的全面战斗,对苏联是不利的,甚至有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风险,这同样也是斯大林不愿意看到的。于是,苏联对出动空军提出了非常具体,然而看上去也是非常别扭的战术要求。
方子翼:开始进来的时候,那规定的很多了,要他们说中国话,不要他们说苏联话。那他们打起仗来,那临时说话,那他也学不会啊。
沈志华:你这个飞行范围不能越过这个三八线,无论如何你都在三八线,不管战争进行到什么程度,你都得在三八线的以北,你不能到敌占区的上空作战。为什么呢?因为敌占区的上空作战可能会出现一个结果,你被击落以后,这个飞机就掉到敌占区了。那么飞行员跳伞也好,或者是飞机坠落残骸也好,就会被美国人发现。那么,就会引起美国对这个苏联的这个抗议,或者一些敌对的行动,这个是斯大林不愿意看到的。
解说:这种种的限制给中朝的地面部队,带来了很多的麻烦。由于苏联只负担防御类的任务,中朝的部队在进攻时,便无法得到空军的支援。在这个时候,中国自己的空军能不能战斗就变得至为迫切了。1950年12月初,刘亚楼主持制定的“既勇敢大胆又谨慎求实”的空军作战方针,获得了毛泽东批准。紧接着,空四师以大队为单位,轮番进驻安东,进行实战锻炼。
林虎:这个时候压在空军头上的担子很重了,要赶快组织这个战斗部队。
翟云英(刘亚楼夫人):当时啊,这个意见不太一致。像苏军这方面就觉得,这个飞行员的培训时间很短,我们的技术力量也比较差。
解说:当时第一支入朝作战的中国空军部队,是组建不久的空四师,师长方子翼。临行前,司令员刘亚楼把他召来谈了一次话。
方子翼:见他,他就跟我说,他说了好几次了,他说好几项工作。他主要就是说,你初次作战啊,你还没有指挥经验,他说我给一个紧箍咒。就给你第一次初级阶段,我只给你这个四个飞机的权力,你或者两个飞机出一次或者四个,最多你出四个,前面四机没有落地,你后面四机就不准出动,他有这个指示。
解说:当时的空四师列装的,基本是新式米格15喷气式战斗机,面对首飞实战。飞行员更是情绪激昂,但对于刘亚楼限制每次执行任务,最多起飞4架的规定,很多人都有疑问。
方子翼:我也没有经验,指挥也没有经验,我的部队也没有经验,那个编队也是不容易的。一般的说嘛,最低限度也得四机,或者是中等编队就八个飞机,八机叫一个大队。四机就是一个中队。他害怕这个指挥不灵,空中打散了,就害怕自己打自己啊,或者自己撞自己啊,或者是叫敌人打下去,不灵活。所以他限制,限制四机。他说到什么时候八机可以出动,要听他的命令,那我就遵守这个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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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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