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空军在朝鲜战场上的战绩与牺牲,因为“冷战”时代的国际大背景,而被隐藏了四十年。随着前苏联的解体,大量档案解密,这个秘密才终以见得天日。朝鲜战争初期,制空权完全掌握在美军手中。1950年11月1日,一支武器装备精良、飞行经验颇丰的敌人,突然给了美军当头一棒。苏联空军终于出现在鸭绿江上空。并且帮助年轻的中国空军改装Mig-15战机、练习技术战术。中国空军很快揭开了“空战之谜”。
凤凰卫视11月17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战争初期美国占有绝对的空中优势,美国空军动用了驻扎在远东地区,44个航空大队的657架作战飞机来对付北朝鲜,而朝鲜人民军的空军呢,当时还没有喷气式歼击机,只有20架性能落后的战斗机,高射炮也非常少。所以美国空军的战略轰炸机,甚至可以在白天的时间,在没有任何歼击机掩护的情况下,进行作战飞行。更为严重的是,在美国空军对平壤附近的北朝鲜的空军基地,进行了若干次密集袭击之后,北朝鲜的空军实际上已经完全被摧毁,失去了作战能力。就在美国军人津津乐道于,已经把朝鲜的上空变成了一个空中乐园的时候,1950年的11月1日的一次例行轰炸任务,却突遭变故。美国空军在位于朝鲜北部和中国相比邻的安州地区,遭到了第一次空中打击。根据当日执行任务的飞行员报告,他们突然遭遇数架来历不明的喷气式战斗机和密集高炮的攻击。短时间之内,两架F80式战斗机被击落,另外两架也被击伤。面对这前所未见的情况,美国人有点慌了,敌人是谁?他们到底在哪呢?
解说:苏联驻华军事总顾问扎哈罗夫大将,给斯大林的战况报告中说,这次突袭是当时驻扎中国东北地区的苏联空军151师,即别洛夫师参与完成的。当时,朝鲜双方鏖战正酣,驻扎我国东北的苏联空军,却为什么会出现在朝鲜的上空?
沈志华(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就是朝鲜战争爆发以后,大概不到三天,美国就宣布参战,而且美国就出动了空军,轰炸这个北朝鲜的这个领土。这样子呢,因为这个美国参战,这是在斯大林和这个金日成的意料之外的。所以这个7月2号的时候,苏联驻华大使罗申就找到周恩来,说斯大林同志说,美国现在出兵了,你们要有所准备,这个万一金日成要是顶不住,中国军队要上。那么,当时周恩来就告诉他说,我们已经做了准备。那个时候,确实中国在考虑这个建立东北边防军,但是周恩来提出个条件,说如果到了我们要出动那一天的话,希望苏联能够出动空军掩护我方作战。
解说:斯大林答应了中国的请求,因为他很清楚,新中国的空军实力非常有限。1949年建国时,中国的空军能投入使用的只有50多架,从国民党军起义和缴获的螺旋桨飞机。航空工业和科研机构一片空白,虽然1950年苏联在东北和华东,陆续向中国移交了一百余架米格系列战机,但以如此微弱的实力,与拥有强大空军的美国抗衡,优下立判。
方子翼(原空四师师长):我们的飞行员从来没作过战啊,总的飞行时间大概飞了一百个小时,但飞米格15才飞了一、二十小时,还没有到达作战的程度。
林虎(原空三师九团副团长):三十个飞行员嘛,三十架飞机嘛,但有的时候,有的飞机有故障,有二十几架飞机嘛。
方子翼:不要说部队没有作战的经验,我那个时候当旅长我也没打过仗。
解说:与中国相比苏联空军实力雄厚,不仅他们的飞行员经历了二战时期与德国纳粹的鏖战,而且新研发的喷气式战斗机,使得战斗力更加强化。在中国向朝鲜出兵之前,毛泽东与彭德怀曾有一次谈话。彭德怀说,在空军的支持下,他有把握和美军一战。可当1950年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的当天,他们并没有得到预计中苏联空军的支持。
沈志华:斯大林打了一个马虎眼,他说这个陆军准备比较方便,你扛起枪打个背包就走了,说空军准备技术性比较强。所以这样子,你们先去,你们陆军先出动,我们两个月,最迟两个半月以后,我们的空军就可以出动。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没有答应立即出动,所以双方就在这个问题争执起来了。争执到最后的时候,这个斯大林生气了,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算了。你们也不要出动了,我们也不出动。这个北朝鲜就放弃了,让金日成到沈阳建个流亡政府算了。
解说:虽然对苏联方面的不践诺,中共高层都颇有微辞,但毛泽东却认为,不管苏联空军出兵与否,都要支援北朝鲜。苏联空军不到,我们自己作准备。在此之后,朱德亲自检阅了即将出征的空军部队,这就是中国空军朝鲜战场的第一支参战部队,空四师。
林虎:那么当时这个陆战,我们是打的很多。这个空战呢,怎么打呢?包括指挥员什么都不知道,就叫这个空四师,那时候叫做四师,为什么叫四师呢?刘亚楼讲,我们当初在井冈山上就是红四军,就没有人叫红一军,咱们空军在陆军基础上建立,也应该叫空四师,所以第一个就是空四师。
解说:真的要和美国人开战了,组建不到一年的中国空军部队磨刀霍霍,但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1950年11月1日,原本拖延着不愿出兵的斯大林,突然命令苏联空军投入战斗。
沈志华:当志愿军真的出动了,而且10月25号真的跟美国发生了战斗了以后,斯大林立刻改变了主意。10月29号,苏联军事顾问就通知了周恩来,说斯大林同志已经来电,同意苏联空军出动,而且可以越过鸭绿江。
解说:苏联空军近卫第151航空兵师,由少将别洛夫统领和赢弱的朝鲜空军不同,他们的飞行员大都参加过二战,有许多获得“苏联英雄”称号的“王牌”飞行员。赴朝不久,他们遇到了久无敌手,以至于有些懈怠的美国空军,于是战绩马上显现出来。
方子翼:1950年11月大概是11月9号,这个11月9号美国的空军炸了江桥,来16架B-29,还有海军的飞机来了几十架小飞机炸江桥。这个时候呢,苏联的空军就开始在江桥上空跟它作战。
沈志华:现在我们根据这个俄国档案看到的材料,苏联空军第一次作战是11月1号,一共启动了8个架次,而且当时就击落了两架美国飞机,而苏联没有任何损失。因为这次也是,后来跟着11月12月就连续地发生了战斗,对这个美国的威胁非常大。因为它当时它不知道这个中国方面还有空军,而且它也开始,也没有想到是苏联空军。
解说:可以说,在1950年11月1日之前,朝鲜的上空只是一个强者对一个弱者的屠戮,而在苏联空军参战之后,带给在陆路苦战的中朝联军战士们的,除了战术上的支援外,更多的就是信心。如果说南朝鲜背后是骄横的美国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中朝双方背后那个强大的声音,终于开始说话了,战争的双方终于又开始站到同一条起跑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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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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