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说:毛维检的努力有了明显的成效,多家外企表示有录用他的意向,但最终毛维检选择了一家工资待遇不如外企的大型国企。
毛维检:真正把我最后一棒敲定下来的,还不是光是个福利政策,是我财务部的那个领导,然后笑咪咪的,然后后来,我也不认识我走过去,哎,我们人力资源部的拉着我说,哎,这个如果你来我们这里,这就是以后你的头儿,他说他很喜欢你的,就是他跟我们说,他想要你的。我也停了停,然后他就马上就走过来了,走过来以后把我手给握住,他说小毛,哎,我说我没跟他见过面,他说,爸妈还在新疆吧。哎,我一下子觉得挺触动的,因为当时写简历我也这么写的嘛,我想这种话也没什么好瞒的,然后呢他说你还有个弟弟吧,他说读初中还是读高中,就跟我随便这么聊两句,我当时挺感动的,后来他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我以前在黑龙江插过队的。
他也是插队落户,他这个感情不是装出来的,我是这么理解的,当时这个人帮我把最后一棒给敲下来。我是七月二十几号进公司的嘛,他也算我半个月,然后下个月初的时候发一半工资的时候,一共是大概1500块钱吧,1500多块钱。我当时就是把整数取了一千块钱出来,当时就想也没多想就把它寄到新疆去了,我就写了一句话,我说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孝敬你们。
毛国胜:我去取钱前,复印了这张汇款单,留个纪念吧,这个复印了以后呢,我在底下写了一段话,我说这个21年来,都是我们给他钱,现在他给我们寄钱来了,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开始的标志,我在电话里对他说,我们会记住这件事情的,你有工作了领到工资了,寄点钱给我们很好,今后需要花钱的地方还多,比如买房子,要懂得节约。
毛维检:现在我觉得这个梦想都实现了,我弟弟也有个地方,然后我自己结了婚也有房子,然后我父母也有个地方,就是最基本这些生活底线能保障了,我觉得,我就觉得挺开心挺幸福的。
记者:现在全家人等于是都从新疆搬回了上海又都团聚了?
毛维检:对。
新疆 农六师奇台医院
解说:从1964年到现在李梦桃已经在兵团农六师待了45个年头,他曾经是中蒙边境高海拔的北塔山牧场,唯一的上海知青。
李梦桃(一九六四年进疆 现居新疆奇台):北塔山牧场有过4个北京知青,有过12个天津知青,我是唯一的一个上海知青,他们北京知青和天津知青都在八十年代末都走了。这是大女儿到上海去第一年回来看我们,这个时候大概是1993、1994、1995年哦。
记者:哪个是老大?
李梦桃:这个是老大,在上海的这个,这个是老二。
李岚:1991年到上海来,没有在家过过一次年,没有再跟爸爸妈妈过过一次年,然后我就选择在2003年这一年过年的时候,前,我辞职了,辞职了以后,我就赶着回家跟爸爸妈妈一起过年。
解说:李梦桃的大女儿李岚,1991年离开北塔山的家到上海落户,一个女孩子只身远离父母到上海投亲靠友。初来时的想家,最难熬的就是过年了。
李岚(李梦桃之女 一九九一年落户上海):奶奶呢,很早就吃好以后,就很早就睡觉了,我呢就是事先在超市里面买的零食一瓶啤酒,然后一些糖果,叔叔婶婶和弟弟全部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先看了一会儿,那个春节联欢晚会,就搬了个櫈子坐在那个阳台上面,把酒打开,倒上一小杯,然后因为快要到十二点的时候,那个到处都在放烟花,就是感觉那个过年的气氛,其实是一边眼泪水往肚子里面咽,一边在流着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外面放烟花,一边想着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这种。几乎每一年都是这样过的。那时候其实挺恨爸爸的,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愿意回上海,我还是愿意待在新疆,至少是跟爸爸妈妈在一块儿。
解说:北塔山地处中蒙边境,归属新疆兵团农六师,北塔山的环境跟上海有着天壤之别。那里遥远偏僻,气候寒冷,植被稀缺。只有哈萨克牧民散居在荒凉的山地,在李岚儿时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李梦桃:少数民族 称呼爸爸都是小李子,就是新疆人讲小李子,这样讲的那种,其实我们很小,我们小的时候就是对爸爸的印象不深的。怎么个不深法,你都没有办法想像,爸爸一出去都是几个月才回来,回来以后那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你根本就没办法想像的,新疆的风吹到那个脸上时间长了,那个脸的皮肤会讲不出的那种感觉,而且那个人回来都是头发也是灰灰白白的,又长,胡子一大把的那种。你说回来我们还认识他都叫他叔叔。哪个认识他,我和妹妹都不认识他了,是啊,那他把他全部洗好了,弄好了,胡子刮好了,头发理理顺,哦,这个是爸爸。
解说:马背医生李梦桃走遍了牧区的每一处毡房,为条件极其艰苦的哈萨克牧民送医送药,40多个寒暑让这个上海知青和当地牧民成为一家人。远在上海的李岚也像父亲一样努力着,她从纺织厂出来之后找工作,几经辗转,进了一家餐馆打工。
李岚:我力气可大了,就是像刚开始做这一行的时候,那时候是做传菜员,跑菜的,只要端着菜,跑到就是确定的台子,把这个菜名报了,服务员负责上菜,我那个时候就是,越重的东西,越多的东西我来跑,所以有一次我们的主管找我谈话,我以为他要骂我,我心里想我都干得那么挺卖力的了,你干吗还说我不好,他说没有说你不好,你看你,你在里面跑,整个一个上午,就没看到别人出来过,就你一个人在跑。我高兴呀,我愿意呀。到该发工资的还有大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兜里面可能只有两分钱,两分钱。但是两分钱能干什么呢?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能干。那就上下班,那就走着去,走着来,因为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大概两站路,公共汽车两站路,我就走着去上班,走着回来。然后因为在单位里面是有饭吃的,还有夜宵吃,就吃好了再回来。
但是如果在这一个星期里面,遇到有一天是我的休息,我怎么办?那我就从早上,从前一天晚上看电视,看晚一点睡,然后就一直睡到下午。睡到下午起来了以后呢,把该洗的衣服洗掉,家里面整理一下,又差不多又晚了吧,继续看电视。看完电视,继续睡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跑到单位里面再吃。我不借,坚决不借钱。因为我觉得这是自己造成的,因为我之前没有计划性地把这些钱计划好,所以到这个时间,我就应该没饭吃。
六个月以后,我从550块钱工资涨到900,第一个月拿到这900块钱的时候,我眼泪都下来了,我在想,哎呀,李岚啊李岚,你不容易呀,你终于可以自己拿,就是说拿900块钱这么多的工资了,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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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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