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瑛琦:从1971年5月份一个下午的电话开始,杨春霞的一生就改变了。一直到1976年十月份全部的样板戏停排、停演,这么短短的五年五个月当中,改变了她的一生。她曾经说过《杜鹃山》把我从人间拉上了天堂,然后又把我从天堂拉回了人间,让我尝遍了人间所有的酸甜苦辣。
解说:作为全国标版的样板戏,无论是在舞台设计方面还是在武打表演动作上面,都有着严格的要求,一板一眼都不能有丝毫的偏差。现在的复排样板戏,在人力和物力的限制下,却很难做到这一点。不单单是场景和道具效果的缺乏,由于年轻的演员们都没有经历过那样一个年代,要想从中体会那种感觉也十分困难。
常建忠:我觉得困难在哪呢,因为刘山丽和陈俊杰1997年都排过,而这些年轻的孩子没有,没有见过,有的是没有见过。
周瑛琦:你说的是二十几岁的
常建忠:二十几岁孩子,而且现代戏跟传统戏不一样,他们没有这个转变过程。像我们当初,就是1964年以后,我们转变也很困难,举手投足都不知道怎么站了,现代戏,上场都不知道怎么站着。因为以前都是八字步。
周瑛琦:本来挺优雅的一个人,一站到舞台上不知道怎么办了。
常建忠:不知道怎么站,他有一个过程。另外以前我们都要去体验生活,上部队、工厂、农村,体验生活。为了演工农兵的戏,我们排《海港》就上海港、去扛包去,我们到部队打枪、野营,我们都去过。他们没有这个过程。
解说:作为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舞台监督常建忠自然对样板戏有着深刻的体会。学传统戏出身的他,也曾在过去出演过样板戏《杜鹃山》,为了深入角色,不单要体验生活,更要入京,进行统一的学习。
常建忠:那时候是普及样板戏,全国十年十个戏嘛,在北京办学习班,全国的专业团体都到北京来学习。那时候叫样板团《杜鹃山》剧组的给中国京剧院的辅导,全国的各个剧团的学这戏的,到那儿去观摩、去看。
解说:相对于别人而言,常建忠要幸运得多,与他相熟的同学是样板戏的正角,于是他便有了比别人优越的条件去学习样板戏。
常建忠:我记得我当时买了一西瓜,就买一西瓜,1975年,我就上他家,我说大哥,找您学戏来了。他说没事,没事。然后还请我吃顿饭在家,吃完饭给我说戏。因为这个你光看,不见得记得那么清楚。一下记不住,你脚底下走几步。
解说:演出动作复杂,还要融入感情,并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有丝毫的错误。这样的演出要求,为演员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身处那样一个年代,演员们并不能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演出当中去。周围的政治环境,也为他们带来了许多无形的压力。
常建忠:其实那个时代确实压力大,据了解这个《杜鹃山》他们排了十年,演员也好、主创人员,晚上连着夜赶这个唱腔、编排,很消耗的。而且它那会儿叫样板团,就是北京京剧团这剧组,凡是排那十个也好,八个样板戏都叫样板团,样板团待遇不错。但是它的管理又特别严,有些苛刻。以前我们知道这么一个,就是演出之前要开战前会,要集中思想、提出要求,演出完了以后要开战后会,全国都要学这个经验。还得开会,就是总结哪儿错了。如果你要态度不好,确实是如果念错词了,自己要检查。如果你确实是破坏了,或者说太自由化了也好,是不认真了,那就马上给你搁到。这剧组就不要你了,就送到干校去劳动去了。这个很严重、很严格的。所以说当时我们虽然在广州,全国都要学习样板团的经验。
红色年代中的样板戏《杜鹃山》给观众和戏曲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紧张的政治压力,令这个特殊时期的艺术作品在十年间为众多参与者,带来了浮浮沉沉的经历。当时红极一时的样板戏主将们,在之后的岁月将何去何从?现在复排的青年演员们如何学习样板戏?又为何要冒着骨折的危险去演绎新版样板戏?
周瑛琦:在样板戏的年代,我们可以说那是一花独放、百花凋零。对于艺术界来说那是死气沉沉的,可是也有人说你看样板戏、红色经典,你放到现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面,2009年,二十一世纪,百花齐放的年代,它依然发光发亮,仍然有它的市场。确实这个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一件事情,有人说它是一个年代的奇迹,甚至有人说它是一个世纪京剧的经典。
解说:导演和演员们的大胆改良让整场戏真实感极强。了能够更好的表现《杜鹃山》的震撼效果,加入了很多制作精美真实的道具,以及融入了很多声光电的效果。在回顾经典的同时,也给了观众不同的视觉感受。
周瑛琦:听着样板戏长大的陈俊杰是武生。所以当他听说有这么一个要复排《杜鹃山》等等一系列红色经典的时候,他非常兴奋,把自己第一次推荐给领导说我就要演雷刚这个角色。因为雷刚对于武生来说是有很好的发挥,虽然不像1970年代当时他们排《杜鹃山》的时候,演员们还要下乡体验生活,很辛苦,吃尽苦头,但是一样在舞台上面,他们仍然面对着很多很多的挑战,从体力上、技艺上、技术上,各方面都要有达到一个极高的境界。我们来听听看他的故事,他是如何在演完三场之后竟然掉了12斤。
周瑛琦:这次大剧院要演出了,他们是提早告诉你的。
陈俊杰:提前好几个月,好几个月以前就跟我说过,说我们年前在大剧院有三场《杜鹃山》,准备准备。演《杜鹃山》,我有几个意外和几个收获。一个意外演了三场《杜鹃山》我瘦了12斤,一场四斤汗,不含糊的。
解说:吸引他如此投入的,便是红色经典的特殊魅力。为了演好这出戏,除了要付出许多努力之外,甚至还要冒着一些骨折的危险。但这份努力也让这部剧目,增加了更久的生命力。
陈俊杰:《杜鹃山》太难了,《杜鹃山》比《红灯记》还要难上几倍,飞人,在音乐当中必须人得飞过去。我们飞不好,就把人手指头飞折了,用那个绳勒的,那么粗的绳子从高处、三层楼这么高,悠下来悠上去,三四个连着。所以说演《杜鹃山》,大家付出的劳动啊,是老戏的三倍到四倍,人员要多出几十个人来。
解说:不仅仅是武打效果和表演形式上难度大、场面精彩,《杜鹃山》在剧情的安排上也十分有看点,人物之间的矛盾以及心理刻画,在演员的把握之下,将故事的发展在第五场推向了紧张的高潮。
为了让第五场更能引起观众的情绪,刘山丽一遍遍的进行着排练,体会着其中的韵调和气息的把握。在这份认真的态度和作用下,在现场演出时,一声声高腔引来了观众阵阵的掌声。
周瑛琦:那在1997年之前,你接触这样一种类型的京剧之前,你是没有这方面的训练?
刘山丽:1997年之前,就说的京剧院排的那个《沙家浜》也是恢复老戏经典《沙家浜》,也是第一次接触,是在1995年,1995年我们是先演的是片段,片段是等于是《智斗》《奔袭》《聚歼》三场戏。后来1996年的时候,就是恢复的全出,完了再后来是这个《杜鹃山》。
陈俊杰:样板戏的创造,那是聚集了全国的精英、名人名家,创造出一个动作,一个小的眼神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你没有资格、你更没有能力去改,你凭什么改,说我加动作这是你的了,这不可能。京剧不是说动一个动作、变一个眼神京剧就进步了,不是这个情况。
周瑛琦:这句话让我联想到许多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面萦绕了很长时间。我相信《杜鹃山》这部剧还是会继续地演下去,让人们永远铭记一个时代。透过这部剧,看清楚人性中的善与恶、黑与白、光芒与黑暗。
《大剧院·零距离》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首播:周日19:00
重播:周一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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