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蓉:就这个划火柴,在场上必须得划着,因为当时要给胡传奎一定要点上这个烟。真下了不少的功夫,真费了劲了。要不就划不着,还得要在音乐里边固定的。所以就像这些小的细节,挺费劲的。岳老师她给我做示范,她一边给我讲,一边她再给我做示范,脚步是怎么走的,一遍一遍地给我走。这些动作,怎么划火柴,怎么擦桌子、抹布,然后怎么倒水、提壶,看着她都是有准确的位置的。咱们生活当中很随便就可以,但是这个戏是它都是有固定的。
解说:在原版沙家浜中,马长礼将刁德一奸诈阴险、心狠手辣的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而现在宋昊宇模仿当初的形象也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
宋昊宇:当时在样板团就是苛刻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你的B角要跟A角达到完全一样,除了长得不一样以外,剩下都要(一样),就像1:1仿真一样,必须达到这样。如若不然,就不是犯错误下岗的问题了,就是反革命的问题,就是严重的政治问题了。他说你当时注意看电影没有,长礼老师拿烟、拿东西什么都是左手,因为他是左撇子,这下把我难坏了。因为他是A角,他不用按照谁,我B角,到我演的时候我必须跟他一样,所以我都得使左手。包括现在你看,我在台上演,都得使左手。还好因为我也是左撇子,我还比较顺溜。所以朱老师说我当时演的时候很麻烦,我改了老半天,有时候老忘。就右手刚一拿,就像触电一样,赶紧换回来。这个挺恐怖的。因为被领导因为那个时候,什么江青都要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抽查一下,要被看见那可了不得,要求很严格的。当年确实也是十年磨一戏。
解说:资历尚浅的宋昊宇怎么也没有想到刁德一这个角色会落在他身上。直到排完戏后,马长礼先生的女婿才道破其中的缘由。杜老师跟我说,这个事啊,当时我给我岳父、也就是说给马长礼先生打电话,说剧团要排这个戏,这个刁德一这个角色您看我能不能演。马长礼先生当时就很肯定地告诉他你不要演,为什么?你练死也演不过我。就说在这个角色上你不可能给你一个什么好的影响在观众中。当然马老师这个话说得比较狂放,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在京剧界鲜有、很少再能有演员在这个角色上突破马长礼,太少了。所以说你不要演,只能会砸锅。因为观众的心目中的形象,以我那个形象做标准,你不要演了,杜老师一听那我不演了,结果他到团领导那建议昊宇演这个角色。我说你怎么那么坏啊,让我背这黑锅,这是一个困难。
解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让宋昊宇接下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在老师们的帮助下顺利排完了整出的《沙家浜》,他和王蓉蓉如何揣摩剧中人物的性格特点?如何将观众熟知的《智斗》一场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蓉蓉:这个人物在当时那个年代来讲我觉得真是八面玲珑的。当时那个时候她得周旋啊,她责任那么重大,那真是地下联络员啊,那个年代、特定的那种年代,那种地方、区域,那种就是地方上的那种形很严峻的形势。所以我现在演呢主要就是说,当然从艺术上来讲我确实,但是从她这个人物把握来讲,就是说她警惕性非常高的,很细小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怎么样对待胡传奎、怎么样去对待刁德一。因为刁德一很难对付的,最狡猾的是刁德一,胡传奎好对付,他是一说反正你一挑,他就信了。那个是有心计的,那么她对他有心计的人你怎么样去,你得让他看不出破绽。其实这个刁德一对阿庆嫂是有疑心的、有防备的。
宋昊宇:从智斗一上来,刁德一第一眼看她就没离开过,这眼神就没离开过她。从上到下的这个人,他认为这个人太不简单了,不可能一点来历都没有。我是本地人,而且刁德一台词里有我是本地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板娘,一个问号,就像这样的问号太多了,在这场戏里。咱们在沙家浜久驻,搞曲线救国这是用得着的人,就不知道她跟咱们是不是一条心,又一个问号。就是告诉你这个人很值得怀疑,但是一旦确定是自己人,那会对我们很有利。他这些分析、心理活动,都得表现出来。
解说:刁德一在这一场里没有很多的台词,但有很多的细节表演,一般人通过看电影甚至看演出都很难看得出来。没有老师的指点,是不可能知道的。宋昊宇在朱老师的指点下,在现场的表演中张弛有度,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也表现得丝丝入扣。
宋昊宇:这个刁德一让胡传奎问问她,说那她一定知道新四军和新四军的伤病员,就怕她知道了不说。他让胡传奎去侧面的问她见没见过新四军,这个时候刁德一坐在椅子上,胡传奎问她,阿庆嫂我跟你打听点事,我问你这新四军。阿庆嫂回答说有啊,然后胡传奎回身看了一眼刁德一,潜台词是怎么样我给问出来了吧,刁德一点了一下头,但是还是坐在椅子上,还坐着,这个时候不知道,如果不太系统学过这个戏的演员,就可能认为这个地方站起来也可以坐着也可以。不然,这个地方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为什么他让胡传奎问以后他就坐在那儿,是为了后边站起来做铺垫,而站起来的时机是一个很重要的结骨眼。
他的任务就是抓捕伤病员,所以刁德一对伤病员是最敏感的。当胡传奎问到有伤病员吗,阿庆嫂说有啊,在这个时候刁德一站起来了,是不自主地站起来了,一下精神了、站起来了。所以这个位置是很重要的。
阿庆嫂在那儿做戏,骗他们。全来过,我这茶馆里都见过这些人,刁德一甚至感到已经触手可及了,我马上就能抓住他们了,一下眼睛就亮了。直到什么时候,但是他心里,这个胡传奎已经很兴奋了、心花怒放,伤病员都住在你这茶馆里,那太简单了,我要抓他们太简单了。这个时候很得意的看了刁德一一眼,刁德一还是很理智的,刁德一小声地提醒了他一句,现在呢,这句台词也是很重要的,表现出刁德一跟胡传奎两个人的很大的区别。胡传奎就觉得齐了这事,刁德一不会这么想,他除了兴奋,但是马上他理智过来。她说的是过去的事,现在呢?胡传奎马上反应过来,啊对,现在呢。阿庆嫂才说,现在,听得一声集合令,这个登路程,走了,刚才说那些都是逗你玩儿,问到真实情况,现在走了,刁德一马上就,胡传奎是很沮丧,刁德一这个地方表现得不是沮丧,是再重新审视阿庆嫂这个人。
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啊。这个人太会说话了。这个时候阿庆嫂唱最后一句,远走高飞登路程,一个高腔,观众给掌声。刁德一就在她的背后,做一背景,像背景一样衬在她的背后看着这个女人,然后问出噢都走了,又一个问号。这戏里刁德一的问号太多了,直到最后他被抓住,这些问号才被一一被解释。
解说:一场智斗演下来观众掌声如雷,三位年青演员把阿庆嫂的沉着老练、胡传魁的草包本色、刁德一的阴险狡诈演绎得淋漓尽致。宋昊宇大汗淋漓,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这最出彩的一场戏也让他耗费了不小的精力。
样板戏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的理念还是值得赞许的。西洋配器的磅礴动听,打破了传统老三件乐器的局限,对青年人产生了很大的吸引力,对发扬和继承国粹艺术也有着有促进作用。今天,在国家大剧院重演的《沙家浜》也引起了人们的广泛争论,甚至有人说当初这个戏是江青负责的,因此是毒草,再次演出《沙家浜》就意味着肯定江青。对于这样的观点,杨少春老先生给出了我们这样的答案。
杨少春:所谓这几个样板戏,不单是所谓什么江青的一个人的功劳,是广大文艺战士的心血。当时她是抓这个的,但是所有你说唱腔设计、编剧也好、设计武打也好、演员的排练也好,付出、表演、刻画人物,那是广大的演员、演职员的付出的心血、结晶。
所以说,我认为也不能全盘否定这个,而且这个从政治意义上它还有教育意义,从艺术形式现在年轻观众他也能接受,而且它里头有很多的好的艺术形式、经典的唱段,观众喜闻乐见。
周瑛琦:如果把样板戏单单的抽离出来的话,确实在艺术方面它是有它的价值,很值得我们现在的艺术家去借鉴的,包括它当时的那种精神,那种演员的投入、那种创新,要走出新的步伐这么样的一种这股劲。但同时呢,我们在放在那样的一种特殊的历史时期,那个年代的话,也让我们有许许多多的反思,让我们看到许许多多我们或许不太愿意看到的过去的历史。但是我们也因此更坚定地站在现在,面对着未来。下一周我们即将要透过一个晚期的作品《杜鹃山》,来给大家探讨一下样板戏还有它背后的人物以及故事。
《大剧院·零距离》凤凰卫视中文台播出
首播:周日19:00
重播:周一11:00
声明:凡注明“凤凰网”来源之作品(文字、音频、视频),未经凤凰网 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它方式使用;已经本网书面 授权的,在使用时必须注明“来源:凤凰网”。违反上述声明的,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